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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位将军的白月光(重生)(256)

李固蹙眉,凝视着她。

“因为,我不敢揣测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谢玉璋的声音轻飘飘,“但我知道,当年送亲路上,我的将军……绝不会强迫我。”

“我在草原的时候,也曾幻想过,或许有一天,我的将军就会骑着马来接我,带我离开蛮荒之地回家去。”

“可是云京乱了,老可汗死了,没有人来接我。”

好似,一丝风都没有,空气凝固似的。

谢玉璋的声音那么轻,每一下却都像鼓槌击在李固的心头。

“我只能靠自己。屠耆堂和乌维都想要我,屠耆堂其实更强些,可我有预感,大赵存不久矣,我迟早将失去‘赵公主’的身份的保护,所以我选择了乌维。”

“我不能沦为什么人的妻子,我必须做可汗的汗妃。我顶着这样的名分,才能拢住自己的人,我的人不散,对外,我才能不受欺辱。”

“这都是一步步算出来的,我有时候焦虑得会夜半惊醒,想着下一步又该怎么办?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我是回来了,可将军已经是皇帝了。百官们虽也称赞我的功劳,可他们看我的目光和草原上的人其实也没多大分别,脸上都带着男人的笑,都觉得皇帝会把我收入后宫里去,觉得我的位置该在那里。”

“我原也是惴惴不安的,也是想低头认命的。可陛下……陛下却让我做了公主。陛下践行的,是当年将军说的话。”

“我的胆子就大了,我决定赌一把。”

“我赌我的将军还在,我赌他,还愿意护我。”

“给我胆子的不是别人,是陛下呀。让我赌赢的也不是别人,是我的将军呐。”谢玉璋抬起头来,笑道,“陛下却因此生气,真是太小气了。”

李固的手紧紧握成拳。

“玉璋,”他道,“别哭……,别哭。”

他抬起手想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却忽地顿住,看向了远处。

谢玉璋便知道别处有人,她用袖子拭去眼泪,转身——隔着庭院,另一条回廊上,崔贤妃、邓淑妃正怔怔地望着这边。

见她看过来,她们醒过来,不失风仪地向皇帝遥遥行礼,带着她们的侍女们走过去了。

看那方向,应该是两个人联袂去见贵妃。

少年与少女,和亲公主与送亲将军的梦,因她们二人的出现被冲击溃散,湮灭于风中。

一个转身,将军已成了皇帝,赵公主作了穆公主。

皇帝说:“玉璋,我再问你一次,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永宁公主仰起脸,道:“孀居之门是非多,我想要陛下的庇护。我是不会让别人欺辱我的,只是云京多权贵,我没有父兄可以倚靠,只能倚靠陛下。”

“可。”皇帝的面色很冷,说,“但有事,你只管护住自己,其余的,有我。”

永宁公主屈膝行礼。她的姿态优雅美丽,礼仪无可挑剔。

无论是在大赵还是大穆,她都是一位真正的公主。

皇帝的心中,有什么东西,怅然,又释然。

“永宁。”他说,“每月朔日、望日,进宫给贵妃请安。”

永宁公主平静地接受这条件:“是。”

皇帝又道:“大姐也很苦,宫中寂寞,我希望她能有人陪伴,望你体谅。”

当年河西之乱,李珍珍作为李铭唯一遗留于世的骨血,李固断然是不能让她再与别人生出儿子来的,只能自己娶了她。

而今河西早被李固牢牢掌在手心,但名分早定,人人皆知道李珍珍是他明媒正娶的人。李珍珍便也只能一辈子顶着这身份活下去了。

当皇帝的人看自己的后宫,或者哪怕普通的男人看自己的后院,总是都套着一层朦胧的光,模糊美化了一切。

李珍珍想要的才不是陪伴。

但人不可能不付出就平白获得好处,比起她得到的承诺,需要付出的代价几可以不计了。谢玉璋再次福身:“是。”

从宫里出来回到公主府,林斐、晚秀、月香都在,谢玉璋看到她们就开心起来。

“果然离得近吧,说来就能来。”她道。

林斐问:“怎么进宫谢恩这么晚才回来。”

谢玉璋道:“还去跟贵妃请安了,被留了饭。”

换了家常衣服,几个女郎坐下说话。

“我们当家的还是想出去搏一搏。”月香说。

谢玉璋问:“王忠呢?”

晚秀道:“我们家的也想去试试。”

这些男人原本窝窝囊囊的,在草原上摔摔打打的,竟也磨炼出来了。

谢玉璋叹道:“草原上走一遭,大家都不一样了。”

四女回想从前和亲路上众人模样,再想眼前,都感慨。

谢玉璋又问她们:“什么时候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