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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位将军的白月光(重生)(99)

谢玉璋点头,漱过口起身,侍女打起帘子,随她去了外帐。

“宝华。”寿王见她出来,站起来对她上下打量,见她仪容整洁,神情正常,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道,“无事就好。”

他道:“早上醒来便听他们说昨晚可汗闯了你的帐子,可受惊吓了?嗐,男人们喝了酒便是这样,你不要放在心上。”

寿王是一贯的和稀泥。作为男人他怎么可能不明白昨夜险些发生什么,但他此行的责任便是将谢玉璋交给阿史那,让她完成和亲的使命,自然是不能让昨夜这样的小事坏了和亲这等大事。

五皇子却满脸怒容,大声道:“蛮夷实在可恨!竟趁我们酒醉做出这等无礼之行!”

“可恨我昨晚醉了!”他扼腕,“但我不醉,必当面斥退他!”

谢玉璋才刚刚坐下,闻言睫毛颤了颤,抬起眼:“五哥昨晚醉了?”

“是呀,你不知道这里的酒有多烈。那些人一碗接一碗的给我们敬酒。”五皇子顾左右而言他,问,“听说昨晚上可汗打伤了一个侍女?是哪个?明晴?还是月香?”

仿佛寒潮已至,让谢玉璋觉得冷到了骨子里。

她并不知道五皇子整晚都在喝清水,根本无需她那一晚解酒汤。但她却知道,他只要喝了那碗解酒汤,便不会醉。

一个解酒药能被称为一族大巫代代相传的秘方,自然是有原因的。

漠北男人嗜酒如命,偏这里又多战火。每设宴,必备这解酒药,若酒前服用,能保不醉,若酒后服用,片刻即醒,上马便能战。

昨夜阿巴哈便是喝醉了,王石头找去,他的学生给他灌了一碗下去他便清醒了,来到这边便能应对李固,给阿史那可汗收拾烂摊子擦屁股。

昨天谢玉璋给五皇子灌下那么浓一碗,他生平头一回用这药,正是药性最有用的阶段,不像有些草原人服用得太多,渐渐失效。他既在酒前服了,便不可能醉。

五皇子的帐篷与谢玉璋的毗邻,他便是睡下了听不到吵闹喧哗,他的侍卫、从人也不会干看着不去禀报。

他醒着,知道了这边的事,却……没有过来。

五皇子说着话,却见谢玉璋盯着他的目光不知怎地竟有些瘆人。他本就心中有鬼,这下更不自在,强笑着问:“……到底是谁?伤得重不重?”

谢玉璋想不到自己生平头一次体会“杀心”是什么,竟是应在了自己的亲哥哥身上。

她盯着五皇子俊俏的面孔。

眼前这个人,后来抛弃了他们,连累了许多人。可即便是这样,谢玉璋重生后再见到他,只因着当年在此时此处,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劝谢玉璋和血吞泪,劝她认命就此俯身服侍阿史那的人,谢玉璋始终都做不到将他视为陌路。

可原来,原来在此时,她这位亲亲的好哥哥即便没有醉,也已经抛弃过她一次。

谢玉璋闭上眼睛,浑身都发冷。

五皇子觉得谢玉璋神情不太对,他犹豫唤她:“珠珠?”

谢玉璋睁开眼,一双漆黑瞳眸有如冰魄。

“是晚秀。”她说,“我让明晴和月香去照顾她了。”

连寿王都忍不住问:“伤得可重?”他昨夜没看到可汗杀人,但今早听说了,也有些后怕。

“还好,没丢了命。”谢玉璋颔首。

她的眼睛一直看着五皇子。五皇子莫名便打了个寒颤。

五皇子不知道,从这时候起,他在妹妹谢玉璋的心里,便已经是个死人了。

“死人”这种事物或许与那个朝霞宫里千娇百宠地养大的宝华公主很遥远很陌生,对在草原经历过许多次战火、生离和死别的宝华公主来说,一点都不陌生。

昨夜倘若谢玉璋在宴席大帐看到阿史那暴虐杀人,她可以眼睛都不眨,绝不会像五皇子那样呕吐。

前世,已经看得太多了。

五皇子只觉得今日在谢玉璋身前待着浑身都不舒服。他很想赶快离开,但寿王似乎还有想继续留在这里安慰这年侄女的意思。

五皇子找不到借口离开,只好没话找话,问:“门外跪着的那两个是怎么回事?”

谢玉璋淡淡道:“昨晚是他们负责值岗护卫。”

五皇子懂了,拍腿恼道:“原来是他们,真是无用的杀才!护主不利,得好好责罚才是!”

顿了顿却又道:“也不能罚得太狠,你以后离家远,还得靠着他们。须得恩威并施才行……”

寿王作为一个生性敏感又多疑的皇帝的亲弟弟,能活得这么舒服体面的一个重要原因,便是他将“无为”二字,奉为人生准则。

便是此时,这自己也还未及弱冠的侄子在这么多侍女面前毫不避讳地给更年幼的侄女大讲特讲“恩威并施”的用人之道,他也只是笑眯眯的,不插一句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