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公主(125)
“是它病了,还是你石家根本受不了这天大的恩典呢?黑云本非战马的后代,就是在草原里自由自在惯的马王,你以一个战马的要求驯服它,无异在奴役它。它只会反抗,至死方休。”
两人争了一番,刘曜倒是听出一些门道,这些东西,似乎是他大儿子刘俭所书的相马手札中的一些记载。
想到刘俭,不由的心中有些悲切,三个月前他生龙活虎的跟着石雷在外作战,回来时,已是一具尸体。
赛马场上,他瞧着石昇在眼前晃时,便在想,为何死的是自己的儿子。这种不为人知的心态,他隐在心底百日,每每有石雷与他相见时,莫名的恶意从心间涌出。
“你说它没事,你骑一个给老子看看。”石昇口不择言的道。
司马清上前,握住缰绳,此时见马的背上又停着几只褐黄鹂鸟,心下有些称奇,怎么这鸟儿硬是粘上了黑云。
“马是认人的。”司马清说话间,已翻身往马背上去。
平日里,黑云的背上,覆有沉重的马鞍、脚蹬,今日因是养病,故而它是光不出溜的被牵出来。
也不知道是谁看守的它,明知道现在要验马,居然不备马鞍与脚蹬,更别提马鞭。
大监站在一边看到,心中暗叫不好,移步上前,却看到刘曜目露点威仪,马上止步,垂首退回原地。
司马清人小胆大,跃了几次,脚尖只触到马背,根本上跨不上去。
试了多回后,她已满头大汗,骑上眼前的黑云,除非有人帮忙。她向拓跋城望了一眼,他冷淡的目视前方,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她急切的求助。
司马清,司马清,什么时候了,自己都被架在火堆上了,难不成还要拉一个人下水不成?
要是自己因此事小命没了,留着拓跋城在,或许能看在往是的情分上保护自己的老娘。
这乱世里,活是最难的,死却是最简单的。
心底一片惆怅之后,听到几个宫人悄悄在笑。
“马都上不去的人,还在这里跟石少爷较劲。”
“认个输,好留下全尸。”
而石昇阴沉的脸,和石雷看笑话的表情,无不在嘲笑她的无能。
“你跟马认个亲,说不定,我能让你当个上执鞭马奴。”
司马清冷冷的在心底里骂了一句,作梦,拍了拍黑云,放开了缰绳。
黑云重获自由,在殿前一顿撒欢奔跑,惊得几个宫人大呼小叫的挤作一团。
有人尖叫:“疯马。”
“快杀了这疯马。”
“来人呀。”
喊叫间,黑云冲着站在中央的司马清而去。
众人脸上表情各异,刘曜紧紧盯着,而一直藏在殿内未出的羊献容焦虑不安的攥紧了陈妈的手。
就在黑云临近的一刻,她忍不住张开了嘴,“啊……”的声音,被一只手生生的捂在了自己的嘴巴里,她“唔”一声,看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从不与她有过深交的拓跋城。
“夫人,不想她死,不要出声,不要出去,更不要去求情。”
他俯在她的耳畔轻声道。
羊献容瞪大双眼,点了点头。
他松开手,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随后面带寒色的退开了两步。
陈妈与拓跋城无声对视了一眼,陈妈叹了一声,转身站在了羊献容的身后。
只在须臾间,奔到司马清身边的黑云,突然四足跪折,高大的身躯一下了矮下不少。
司马清身子一纵,跃上马背,轻松无比。
而黑云也在司马清骑上它的瞬间,立即站了起来。
“天啊!”众人惊叫连连,皆不敢相信眼前的事,要知道马伏地让人骑,可以说闻所未闻。
除非那马是人从小养大,或是极度认同对方,否则,骄傲的马,是不会听从任何的指挥,跪接主人上马的。
奇闻,旷古未闻之事。
黑云听话的驮着它的主人,迈着它气势十足的步子,哒哒走了一圈听话又乖巧。
而这些在司马清看来,不过是黑云在一众人的眼皮底下,来了一段夜间小跑。
眼见黑云溜达得欢快轻松,刘曜脸上闪出一片阴沉之色。
“马好着。”他声音里透着质问的道。
石昇急了:“那畜生怎么没病?它耍老子。”
所带随从,各各亮出兵器,作势要扑。
刘曜冷眼看着,不动声色。
那些人纷纷围上司马清与黑云,其中有人,已挥刀砍下。
司马清勒马急转,黑云长嘶一声作人立状。
本以为那些人只为取司马清的命,不料几个突然刀身下沉,专攻下三路,直刺黑云的肚子。
“驾!”司马清嘴中发出一声喝叫,大腿夹跨下马肚,从那几个阻碍的刺客身上飞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