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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海公主(347)

作者: 望楼兰 阅读记录

“女人,又是为了那个女人。你难道忘记,是羊献容诱杀了你的父亲、你的兄弟、你的族人吗?

你能留下来,不是因为司马氏的宽容。

是他们,把你还有像我这样的族人,像牲畜一样的圈养。

我们没有尊严的活在他们的奴役下。

生不由已,命不由已、一切我们熟悉的东西都被割舍掉了。”

苍老的声音,再无往日的谦和,声声透着恨极的排斥。

司马清如梦初醒,心间的那点残暖再也没了。

花朵落案,轻若无物,“母妃……”拓跋城声音沉如深山里的鸣钟,带着悲意道,“从来不是他们到白山黑水间将我们掠去的,是我们从寒天雪地里到了他们的地方。

我们弱,他们强,这是事实。

我们游牧,养的是牲畜,他们农耕,育的是草木。

牲畜死,尸烂骨销。

草木败,春来又生。

学会他们的生存方式,我们才能变强。不是争不是抢不是做强盗。”

陈妃闻之色面色变了一轮。

她从未想过这些,守旧不变,固执的把一切都保持不变,是她对王族的深刻衷诚。

除此外,她不知道作为王妃还能怎样表现对先族的怀念。

“延续几百年,我们也不曾成为自己的主人,一定有什么地方错了。

错的方式,错的坚持,才让我们永远为奴。

那是不对的。

我们要生存的地方,需要的不是血腥的征服,而是顺势而为。”

陈妃听得心中一懔,默默良久,也未悟出什么,但却又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拓跋城。

拓跋城目光一转,抚了一下案几上摆着的曼陀罗花,语带机锋的道:“母妃一生都在为族人奉献,我很感激,我只愿所做一切值得,长久,可逆转我们鲜卑族人被男奴女婢的命运。”

“哦,代王雄心凌云,自然要有配得上的女子相助,温婷以为定不是司马清之流。”温婷语如寒霜的道。

她自混入王敦军营,为王氏族人效力,游走在各方势力间,为拓跋城与陈妃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

曾城增兵,便是她打探出来的。

陈妃与拓跋城十年来处心积虑的安插眼线在各部,撒出去的多,能真正用得上的却寥寥无几。

乱世里,活下来已是少数,何况还要混入贵族门阀做细作,稍有不妥,便死得悄无声息,连个送信的都没有。

陈妃几次向拓跋城恳求,留下温婷做为内应,看中的正是她强悍过男人求生欲望,还有她比起男人来更能在强者面前生存下去的先天条件。

拓跋城又何尝不知,温婷是一颗阴阳棋。

随利变幻的心性,永远没有忠诚可言的女人。

“要留什么样的女人在我身边,你不必多言。”拓跋城掸了一下曼陀罗的叶子,眼角都不曾扫过温婷的一根头发。

温婷脸上娇媚的笑意似寒春里的冰峭,滴水不化,僵死的表情保持着了一会,才在陈妃的注视下,慢慢缓和了些许。

她挑衅道:“可惜她一直以为代王爱她如命,其实也不过是把她当成一枚跟我一样的阳棋。她只知代王平阳城内为她受了七十二道酷刑,却不知每一道刑都只用了三成力,几年休养后,代王又能屹立不倒。

更不知晓,您送刘为长安城防图,让石雷能潜入宫内将加盖了晋皇玉玺通敌建康密文,悄然混入宫中奏本里。

她也许这一生也不知,她送代王的玉玺,成了羊献容死在弘训宫的催命符。

啧啧啧,这一桩一件,哪一件不是她情你愿呢?

说到底,羊献容的死,只不过是借了刘为的刀,杀了一个足以乱刘曜之心的人罢。”

风谲云诡间,天旋地转,耳内嗡嗡作响,胃里翻江倒海的剧痛,一层一层的汗从背心冒出,湿透几层衣。

第 173 章

窗棱再也挡不住发抖的身体,刹那之间,木质的窗页,四分五裂的弹飞出去。

司马清的站在扑天盖地的纷乱飞溅的碎片中,一动不动,额头,脸颊,被割开一道一道的血口。

细如红线的伤痕,撒野的在脸上留下痕迹,她怔怔看着从屏风后跃出的男人。

他眼中透着惊讶、焦急、最后沦落成一片慌张的神色。

四周很安静,只看到颀长的身影已逼近身前。

一双沉郁的双眼,曾是长安城里长夜漫漫里最亮的星星。

无数次支撑不住时,少年的目光掠过她的脸,便会催生出绵绵的力量,让已经早枯的心,春生出一片新绿。

只是,这一次,他的反戈一击,强过浪迹民间时折磨虐打,强悍如她,也被刀锋般事实撕扯成世上最软弱的一只绵羊。

过往的种种美好,似眼前曼陀罗花,明明美艳盛放,却总熬不过深秋的残酷,生命凌迟,只余下干瘪丑陋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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