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公主(368)
心肺痛得像千枚尖针在刺,整个人扑腾在水中。
荡起巨大波浪的水面,掀翻出的浪声,让人生怜。
岸上的人眼睁睁的看着。
不久,湖面上的波浪翻涌得越来越小,清水里透出的身形慢慢一点一点下沉。
最后,一串水泡冲顶着水面,只留下一片小小的波纹。
少顷,什么都看不见。
士兵拿着长矛,往水面捅刺着,零乱无章的搅动着一湖水,站在岸边一言不发的王隐嘴角微微抖动,目光怔怔的看看着。
他铁青着脸,从头到尾,没有一丝表情。
直到一名士兵上前来报,说是王敦将军的药,已从长安运回来,请他亲自去点收时,他才回过神来。
回到府中,药一排排放好。
各种名贵无比的药,封在箱中。
此前为了这批药,已有不少人的命搭进去了。
但见一名大夫过来,亲自查药捡药,又命人去煎过。
约半个时辰后,黑色的浓汁端上来。
大夫端到王隐的跟前,卑怯的道:“公子请试药。”
王隐目光淡然,与往常无异。
端起药喝了一半。
大夫守了约半柱香的功夫,方道:“给将军送去,药成了。”
仆人上前,端药送进屋内,里面传来几句话。
“亲眼看到他喝了?”
“是,奴才就站在旁边。”
“没有异样?”
“没有。”
“嗯。”
大夫小心翼翼的看着王隐的脸色,见有盯着,忙勾头,指着药箱道:“拿去干燥的房里,千万不要让打湿了。”
王隐侧身让过抬箱的人,身子挺直的走出了府第。
子夜。
湖心亭。
亭的四周,围上了一人高的围档。
一层竹蔑。
二层稻草甸。
三层牛油纸。
亭中心,铜盆烧了一炉火,黑色炭,散发出浓烈的烟味,呛鼻刺目。
滚滚的黑烟,在夜色里直冲天空,与夜色混为一体,看不出轮廓,分不清谁更黑。
一叶小船,由岸边而来,缓缓前行,不急不抢。
撑船的人正是王隐。
他此时已是一身常服,没有再着盔甲。
剑不离身的他,也在上船一刻,被命摘下了剑,只能空手随船前行。
船头抵在亭边的台阶上,水波一荡二漾,冲击着立在寒湖里的基座。
亭中一人,白衣素装,脚下垫着一层干草。
一头齐膝黑发,在火边烘着,借着火力,吹拂似柳条。
站立着的女子,一脸恬静,没有半分的惶恐不安。
反倒是让人觉得,她天生在这湖里,长在湖里的鱼儿一样,过去在岸上不得不以人形示人行走,如今幻为鱼儿了,得了水般的自由自在。
那女子一挑后发,悠然转身,向着船上目瞪口呆的王敦轻蔑的一笑。
“将军得病,忘记了天命。”
王敦一怔:“你是人是鬼?”
司马清斜他一眼:“将军上来便知呀。不敢吗?”
王敦踌躇不已。
本来杀了司马清,他们也只是当杀了一个给皇上传话的人。
可是陈三回来却说,王昭容出了事,其实可用司马清去换王昭容回来。
王敦本就无子,自己的女儿不愿意进宫,送了这个侄女进去,为自己效力,本就让王家宗族们多少有些怨言。
此时又传来王昭容出事了,族人都跑到府上去闹,他不得不设法营救。
可是私杀司马清一事,可大可小。
用尸体换个活人回来,他还是赚了的。
为求稳当,他只有避人耳目,自己亲自来处理。
不成想,在岸上便看一湖心亭一片火光。
近前看清楚后,才觉得眼前的不是个人,而是个妖孽才对。
“是她,没有死。”王隐眼中安慰的道。
“上岸。”
王敦走到火盆边,又向四周看了一圈。
能把她救上来,又能弄这么多东西给她御寒,且还在他眼皮低下做了这多事,他居然不知道,这个人真有通天的本事。
他思量了一会道:“你背后有人?”
“有。”司马清承认,目光正好落在王敦小船上的一名划桨船夫上。
“谁?”
第 183 章
司马清笑而不语,只拿起铁钳翻烤着铜盆边沿上的鱼。
鱼是湖里的鱼。
个头不大,二两一条。
但这鱼极难捕到,长年游在湖底。
“不会是司马绍的人。”
“为何?”司马清抬眼道。
“那些蠢才,只会在皇上面前哭鼻子,说些陈年旧事来打发时间,其实直面匈奴人时一个个都是闻风而逃。”
司马清点头:“那王将军为何把剑指向皇上?”
“他无能。”
司马清:“人不是生下来就是天才的,需要磨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