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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海公主(390)

作者: 望楼兰 阅读记录

因为那眼底射出的光芒,有如发怒的前兆。

雌伏脚下的女人,或许能得一时半会的安宁,可从此在君王面前,在以这种所谓的男权威仪相威胁的阴影下,再无半点尊严可言。

时时想着他的心思,一刻不敢懈怠懒散。

司马清却冷冷相视,忽的高挽起自己的右袖,伤痕累累的右臂上,早无那日他亲自刻于司马清臂上的血诏。

但他却不敢直视司马清,不安的移开目光,神色冷峻的道:“临海,放肆!”

“君王许临海的血诏,刻骨铭心。

临海犹记周大人,刁大人,为国捐躯。

一片亦心忠诚,热血报国。

所以,我没有跟皇上要赏讨封,更劝代王,不计旧事,共同对敌。

如今敌退,百废待兴,皇上的任性可不可以停止?”

司马绍走来走去的咳着,又搓手道:“今天好险,我差点让人给抓了,原来带兵不是件易事,杀人更不易。”

司马清双眼冷冷的直视着他,“可我怎么听说是鲜卑人做的?”

“荒唐?我只是要让王家人知道,司马氏不好欺!”司马绍沉声黑面的一挥袖,在殿中的屏风前驻足,心中的怒火与自负让他更加狂放,“辽北将来也是我大晋的,鲜卑奴一贯由中原驱使为兵为仆,今日的事有什么不可?”

司马清看到屏风后似有影动,她缓步上前,闻到一阵花香,心中一片酸楚和欣慰,不敢明言心中的事,婉转道:“拓跋城和他的族人,由刘曜亲自下令,除了奴籍。他们族人没有任何一个奴隶。”

司马绍脸色更冷,手指着司马清,道:“一个霸占了晋帝皇后的男人,他有什么资格去赦免那些奴隶?”

司马清眼神泛起蒙然的水汽,心头旧疮被人捅了一刀又绞上一绞般的痛着,那明明是一段最让人痛恨的往事。

但是,又何尝不是眼前以司马氏自居的男人们无能所至。

明知皇后犯险,无人相助。

明知皇上皇后均是无力反抗之人,却将所有错归于无能之人。

这世上动嘴,永远比动手的更加活得肆无忌惮。

而重情的总比轻义的,活得痛苦艰难。

她深深的压下心头的恨,仰头迎视着司马绍:“不说拓跋城的身份,光是他手中的兵,还有十几年磨砺的斗志,就足以让他立于不败之地。

皇上,与他和平相处,代代交好,并不难。

放眼江东连北族要对南族示好,以睦之。

十几年只因新政被旧族抵制,才让战争内乱不断。

若要图收复失地,只有除去陈旧的规矩,与所有胡族的敌人握手言和。

才有可能实现司马氏心中的规图。”

司马绍并非不懂,只是私心作怪,他容不得一个相貌、能力均在他之上的人,一直影响着他。

连王导都有说起,曾城要开放成与辽北通商之地。

交来以货易货,互通有无。”

想到此处,他担心又出一个王敦,却无力反驳,挥掌拍到了屏风上。

悠悠风吹,轻纱飘起,顿时,绣出的长安宫城图,只间缺失了一大块。

这块纱边缘整齐,如剪刀裁剪过。

浮华一现,纱拂人面,众人抬眼看到从天而降的纱,落于酒案之上。

看了一会,司马清赫然认出,心里一凉。

而司马绍歪着脖子转了几圈,才恍然大悟,这一片割得不成形的纱,居然是大晋曾经的疆域轮廓。

司马清看着心中

司马绍脸色不自然,他转移话锋,向太子妃道:“拿药来,我喝。”

司马清还欲说话,太子妃端着药站在了她与司马绍中间。

太子欠身道:“长公主,皇上一直咳嗽不止,白天也困,夜里只能睡上个时辰,还是都靠这药在撑着……”

司马清鼻低滑过一丝暖甜之气,不像药味,倒似花香。

熟悉得让她颤栗。

她低低压着视线,随着半盏药水移动,褐色的汁水荡漾出一片波纹。

谁说最爱你的人,便是你最可信任人。

未见得。

太子妃手稳稳的把药送到司马绍跟前,见他一口气喝完,眼中的一直微凉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欣喜和不安。

不安什么,她自问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

她是一个母亲,没有哪个母亲不想把最好的留给儿子。

而且诺大的皇宫里,如果再有皇子出生,那将会有无数双手扼在她和她儿子的喉咙之上。

司马清的遭遇,已让她明白,除了自救,这世上无人会无条件的帮助你。

条件,那一个接一个敲骨吸髓的恶鬼,日夜不休的盘算着她手里的这点权力。

还要时不时担心,到手的位子,享受的尊荣,一夜间化为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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