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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海公主(72)

作者: 望楼兰 阅读记录

“刺一枚红色的桃吧。”她目微垂,幽幽道。

他的身体侧了一下,向旁边深吸一口气,不再说什么,刀尖落下,白净的肤上一片刺目的红色血珠,像红色的相思豆,一颗接一颗冒出来。

她眉头紧蹙,咬了咬唇,他极快的用白绢擦去,继续刺下去。

稳定,精细,一丝不苟的刺出了一圈轮廓,她已痛得满眼是泪,只是昂着头,不屈如殿外攀上参天大树的凌霄花,娇弱却向往天空的美丽,奋力的绽放,汲取她想要的自由天地。

他看到她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慢慢浮出,白如透玉,细如绢帛的肤上,泛起粉红,汗水缓缓的从额头上渗出,又顺滑向颈窝。

她很痛,他知道。

那种痛苦的影子,重叠成他十三岁时的画面。

十四五岁的姑娘们,被当作奴隶送给部落,王府的烧红的络印,按在姑娘肩头上时,惨痛的叫声在草原上飘荡,很快被一个接一个的哭叫声淹没,最后只是空气里飘起有皮肉烧焦的气味,提醒着那几十个人,他们被划规成敌人的战利品,被运走,被奴役。

领头的将领,姓司马。

仇恨曾是他心底最大的支撑。

可如今……仇恨已分不出源头,越长大,越发现活着的可贵,他算是少数被族群保护着长大的。

可每征伐一地时,他会自问,他还是那个当年的被害方,还是他已沦为加害的一方。

现在所拥有的,却不及眼前要失去的在心头的分量重。

眼前的刺青,还剩下最后几刀雕着。

司马清忍到了极处,她垂上双眼,哀痛,无助的看着为她下刀的人,全身颤栗如抖柳,从上面看他的额头也渗着汗,鼻子微微翕动着,心口深浅不一的起伏。

直到汗水滴到了拓跋城手背上,他抬眼看了一眼她。

她向他从容淡定的一笑,伸手抚了一下他额角的汗水,原来心痛就是这种感觉,被他伤着,却依旧心甘情愿。

他慢慢直起身体,从高处俯视着她,后背僵直如一柄剑插进榻缝之中,久久身上散发出一股怒意,静静的道:“你没有用安眠香!”

“对。”她迎着他的目光,有些凶,更多的是挑衅,“那止痛的东西,只会麻痹我,只会让我对幻想还抱着一丝希望,人不能活得□□逸了,我以前便是被这种假像迷惑了。”

拓跋城手中的刻刀一挥,落在了桌面上,刀尖插进去寸许,刀身悠悠的晃动着,闪着寒光。

“为什么要让我离开皇宫?”

“只是让你远离是非……”

“宫中换掉厨娘,换掉侍卫,连母后也不住永安宫,皇上被司马越控制,要接近他,除非要有天大的事。再没有比我出嫁讨要圣旨去见皇上,来得名正言顺。所以,你们的目标是谁?”

“……”

她意识到什么,突然从榻上挺身。

不及下榻,他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脖间,声音沙哑道:“别走……”

第 36 章

她身形一动,腰间的臂便紧一重,另外一条臂攀上她的肩头,手心托着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扭向他。

他从上面俯看着她,目光柔如两汪水,亮晶晶的淬了半天的星辰。

何曾见他醉眼迷离,只有那日醉仙居里的一顿豪饮间,那时他还是一个小二,横隔在她与蒲林之间。

挡酒,酒来他喝。

喝酒,酒来他挡。

小二,原来是他,面容变了,眼神无法改变。

他竟然一直就在那桌边,看着她与蒲林推杯换盏。

“可他是我的父亲。”她心头不忍的道。

她并不笨,他瞒得天衣无缝,自问无人会提及这件事。

可她还是猜到了。

低下头,鼻尖轻触着她的鼻尖:“你什么都不用管,只要像在绣衣阁一样,睡一夜就好。”

他承认了。

司马清心间一紧,声音冷到极点的道:“刘曜到底动手了。”

空气静了片刻,拓跋城不说一语,只以鼻尖轻擦她的嘴角,皇帝死了,上一辈的恩怨也就了了。

从此怀中的她,与那人再无瓜葛。

永安殿内。

司马越正与氐王二子商议司马清的婚事。

皇上在榻上眯眼听着,时不时咳嗽一声。

过了一会,他才在眼前几个重臣说得已口干时,才怯懦的开口道:“皇后毕竟是中宫之主,此事需得她前来商议。”

司马越不以为意,骄横道:“婶子这半月住在南宫,现在又是正午,太阳太毒了,明日知会一声就是了。”

皇上无奈的咳了咳,叹了一口气:“那清儿,也算是我最后的女儿了,我想见见她。”

司马越:“出嫁那日自见得到,她与皇上可是八字不合,生死不能相见,要不然大祸将降于我大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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