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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步狼烟道(50)

右脚好痛,骨折了吧,背也痛得火烧似的。花纹大蟒彻底将注意力转移到我这边,一扭尾巴将小涧扔了出去,将正要脚底开溜的谷尾压个正着,头一歪,昏了过去。

大蟒晃动脑袋,看稀奇似的凑到我跟前,两只蛇眼毫无光彩的看着我。瞅准时机,用力抬起左脚,不料因为右脚的受伤,也限制住了左脚的一部分力道,这一脚踢过去,只是让那畜生微微摆了下头而已。

“接住!”小涧大喊,将刚才被打落到一边的龙骨剑扔了过来,一个翻滚拾起长剑,对准蛇头猛得一扎,那蛇比我机灵,躲过了这致命一击,但我也伤了它。原以为这下它肯定要恼羞成怒,把我搂成人肉面条了,哪知,那畜生扭了扭水桶腰,一个尾巴扇过来,将我打落假山后,一溜烟跑没影了。

我仰面倒地落入假山树林间的一洼水池里,挣扎着爬了起来,这一摔竟然把腿给摔好了,能动了,只是全身骨头散架一样,还好没毁容,但鼻子上、脸上都是泥点,浑身透湿站在那儿再经冷风一吹,整个人直打哆嗦。

“易将军好身手!”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惊喜转身,却是失望至极,笑着的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竟是那面容枯黄的朝廷使者,难道刚才的一切他都看在了眼里。真没想到自己在他面前出这么大的丑。他却不介意,走到水洼边的石台上,伸出手,将一条苍白锦帕递到我的面前:“擦擦吧!”

我看着他,不明白他心里到底想些什么,一会冷若寒冰,一会又对我好的跟我什么似的。接过锦帕,一阵淡淡的香味侵入心脾,不浓烈,若有还无,是股略带清苦药草的芳香味儿,这香味好熟悉,正想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龙鸦的人,就听白马嘶鸣,它也在担心我么?

“你的吗?”使者冷然问道。

点点头,不知为何,本来很不喜欢他那副高高在上,冷言冷语的样子,可闻到他身上的香气,又觉得,他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说不定可以交个朋友。想到此,笑着说道:“是我的马,很漂亮吧!它叫寻龙,跟了我很久了?”

“寻龙?!”使者奇怪的看着我。

“是的,叫寻龙,原本是叫宝马的,可因为某些原因我给它改了。”我笑着将沾满污泥的锦帕收到怀里:“这条脏了,下次我还条新的给你。对了,你认不认识一个叫……”

刚要问出口,只听远处传来小涧越来越近地呼喊,他越过假山跑了过来,一把推开朝廷使者,看到我没事,原本丧气的表情顿时像一幅挂在墙上的水墨牡丹花般突然鲜活起来一般,连眼角眉梢都是压抑不住的兴奋:“你没事!你没事!哈哈哈!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说完,一下扑到我怀里,又哭又笑。

朝廷使者刚才还一脸祥和的表情忽地变了,眼底全是满溢不息地狂狷杀气,我知道小涧刚才很没礼貌,正想跟他道歉,一抬头,刚才还站着人的地方却已经空了,真奇怪,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谷尾没事,只是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花园里发生的事我和小涧都没跟陆继说,我也再没见到那个朝廷使者,日子就这么过,平静而新鲜。

第 60 章

秋收节的天空特别明亮,戚洲街头一入夜便人头涌动。有人在放焰火,焰火冲上夜空,又化为星星点点热闹地坠下。小孩子们的尖叫声特别响亮和快活。

小涧这几日都老老实实地呆在戚府读书,难得!越来越有未来王者的风范了。可更难得的是,谷尾竟然被一个小女孩给缠住,还被缠得心甘情愿。

戚家小小姐,戚家唯一的血脉,年方十六周岁差三个月,所以我叫她小小姐。她绝对算不上漂亮,撑死了也就是个五官端正的小女孩。开心时候笑起来,嘴巴列得大大的,不开心的人看了心情也会变好。戚小姐唯一的优点也就是有个好看的笑容了。谷尾开始觉得她好玩,所以就主动上前送死,结果,那位名曰戚戚的彪悍小小姐就非他不嫁了。

“小涧!你好了没有啊,我可不可以去前面等你!?”我不耐烦道。好容易有烟火可看。他们倒好,一出门就找茅房,坏了我的好心情。

“不……不准去……”小涧紧夹两腿,浑身哆嗦的靠在茅房门板,死命锤门。

戚小姐比小涧腿快一步,强先占住了茅房左边的位置,而右边的那坑,谷尾进去都已经蹲了半个多时辰了。小涧左扭右扭拍了半天,右边的谷尾下定决心不理他,我估计是他掉进去了。小涧忍不住又拍左边门猛喊:“干什么呢这么老半天都不出来,你在里面长小鸡鸡呐!”

里面那个戚小姐也个彪悍人,扯着嗓门回喊道,“是啊,要不要进来摸摸!”

我在墙外边听了冷汗直冒,死的心都有了。可这还不止,茅坑左右两边的倒是聊上了。

“卟~~!”右边茅坑传来一声怪响,是个人都知道那是什么!

谷尾在里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打扰小姐您呼吸新鲜空气了!”

“伟哥哥!没关系的,只是听你的放气的声音,你不是南方人吧!”

“呵呵呵呵!这都被你听出来拉!”

……

神啊!你为什么要让我生存在这世上啊!

转身逃跑,小涧见我走掉,立刻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拉裤解决了,原来他一直忍耐是碍于我在场啊!那我这么一走不是更好,茅厕里的两人也好继续培养感情。

天空又是一阵明亮,穿梭人群里,眼下到处都是拖家带口来放烟火,看烟火的人,穿行在人群中,独骑在马上的我有点和他们格格不入。一朵金花在天空炸开,人群里又是一阵沸腾,仰望天空,眼前忽然闪过那张美丽异常的面孔,龙鸦!你现在哪里啊!我虽然拒不认错,但你好歹出来跟我吵一架啊!

思念中,苍白熟悉的侧面被焰火映衬得光彩明亮,我几乎都要触摸到他的薄唇了。又是一暗,他又消失在我眼前。我一拉寻龙的缰绳,人潮拥挤,短短十来步倒像要越过千山万水般艰难。我只得下马,用力向人群中挤过去,好不容易来到一处人迹稀疏的石桥底下,却又被人叫了出来。

“易将军!为何闷闷不乐?”

听声音,还没来得及惊喜就平静了下来,声音很像某人,却肯定不是某人。转身笑道:“你光看我背面就知道我闷闷不乐,那看了我的正面,岂不是要知道我祖宗十八代!”

黄面的朝廷使者知道我只是玩笑,也不介意,下了石阶来到我身边,拍了拍寻龙。寻龙平时臭屁的不得了,今天被陌生人占便宜,竟也不反脚踢他,反而温顺的很。

“寻龙挺喜欢你的。”都说马通人性,既然连寻龙都接受他了,那我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牵了寻龙,和使者一道沿着桥下石板路一路向前走。

桥底下很安静,远离了人群的喧闹成了别具一格的雅致小道,不时有垂柳拂面,这时刻同知己散起步来也格外舒服,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他当成了知己,但人和人的相遇,靠的不就是一种感觉么。

沉默良久,我小心开口问道:“向您打听一人,是北军正营里的,身材同我差不多,就是脸色不太好,叫龙鸦,你见过吗?”

“你找他?”使者问。

“当然了,不找他还问个什么劲。”

使者看着我,站住不走了,我也牵马停住。

“易将军是中原的将军,怎么打听起北方军营里的人了?不怕朝廷怪罪吗?”

心想你这是什么话,口中反问:“朝廷怪罪我就不找他了吗?就算是老天怪罪我也一样要去找他!”

使者微微一笑,似乎笑我的天真,轻叹一声后问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我一愣,他还真把我问住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去找!”

窘了一下,他说的有道理啊,可是,困难是有的,但决心也是必须的,想到此,腰板一挺,朗声说道:“就凭我一定要找到他的决心,我还年轻!我兄弟说,他用十年的时间走完了小半个中原,那我就用好几个十年的时间去找他。”

使者轻笑出声,我知道他一定觉得我很幼稚:“你别笑,我有非找他不可的理由,我知道你觉得我幼稚,但你听说过水滴石穿的故事吗!等我走遍了每个地方,问遍了每个人,然后总有那么一天,挡他出门遛弯的时候,路人看到他,若是有好心的一定会对他说,多年前,曾经有人找过你,那人好像姓易吧!就是这样,我也就知足了,至少我还没跟他断了联系,这也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了。”

使者不说话了,低头沉默良久,借着月光,隐到一颗柳树的影子下,幽幽开口道:“有什么非找不可的理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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