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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贴身丫鬟(95)

作者: 七月闻蝉 阅读记录

等陈大爷病重缠绵病榻,他更是一手遮天。

虽没有害死他,但守夜那日的烛火乃是他失手打翻的,盘踞百余年的老宅火中化为灰烬。刘登宝一直怕人找上来。陈小爷那个不争气的东西为着个女人远走他乡,一连好多年他相安无事,便渐渐安下心,换了个营生,私吞了一些薄产。

玄嘉八年,被人查的家底都翻了个边。那人也不知怎么知道的,半点也不愿同他解释。袖间藏着的短刀锋利至极。

“我留你一条狗命,你知为何?”

他擦拭自己的刀,白色的巾帕上绣了一只小兔子,看起来与他极为不搭。

“你失手打翻的烛台,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想明白了再告诉我。”宋景和笑道,“你说的话,我只能信一半。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越老心眼越多。你也休要找靠山。”

他抽出刘登宝的银钱,塞进他的嘴里,一刀下去手上就冒出血来,痛意缓了些许,即刻就红了刘登宝的眼睛。

右手的拇指被切了,日后如何握笔记账?

“长公主那儿,想必不如我这样慈悲。”他再次擦拭自己的刀,而后收刀入鞘。那声音划破空气如裂帛。

宋景和回去的路上找了一家糖炒栗子的铺子,先尝了一颗再买,望着那娴熟的动作,鼻尖嗅到的都是淡淡的甜味儿。

也不知十安为什么偏爱这东西,他轻挑着眉,拎了一袋回去。

到了地方他目视沈宅的院墙,捏着纸袋翻了过去。

门子在打瞌睡,天要下雨,风大之后闷热被扫去些许,他回了客房小院。里面的槐树白花儿昨儿打落好多。

飘在水沟里,黏在她的发尾上。

也不知道十安梦到了什么,宋三少爷半跪在她面前,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开,眉目疏朗,眼中无悲无喜,仿佛只是欣赏一件喜爱的花瓶。

看罢了他把栗子拨开塞到她的小嘴里,十安依旧没什么反应。

宋景和这才探了探她的鼻息,云下落了几滴雨,他把人推了几把。

“十安,醒醒。”

这么一连喊了好多声,她却依旧毫无反应,宋景和手一僵,捧着她的脸,她流了鼻血。素白的面上唇色淡淡,一身单薄衣衫,衣角被风吹起。

他皱着眉把人拖回去。

身体还是暖呼呼的,只不过如何叫她也醒不来。

宋景和就坐在她面前,用了许多法子,可她就仿佛是五感俱失,察觉不到痛,也听不见。

“你若不醒,我就要先走了。”他说。

切了刘登宝的手指,这儿也无甚好留恋。沈宅已建在这片土地之上,当年的陈氏早就无处可寻,这不是他该待的地。况且沈兰织不知安的什么心思,待得越久越危险。

他从沈兰织那里偷得东西,只要他初一十五照旧例去问帐、拿玉章去盖戳,便也瞒不了。

十安一动不动,胸口心跳微弱。

宋景和无法,先将她平躺下,手搭在她的脉搏上,沉思良久正要把她带着去看大夫,谁知道她把嘴里塞得东西吐了出来,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诸如:“我要吐了。”

“我想养一只宁大夫的狗崽崽。”

“我也要喂少爷喝汤。”

……

他重重敛着眉把她人中猛掐,十安一睁眼就瞧见他低沉的面孔。睁开一条缝的眼睛迟迟不敢睁眼,最后被他扒了眼皮看,吓得十安以为他疯了。

宋景和:“你刚才像死了一样。”

他低垂着眉眼,黑漆的眼眸里空空如也,不知道的还以为魂都没了。

“我睡了会儿,好累。”她抿着嘴,“我怎么了?”

“没什么。”他淡淡道,收回手,“宁大夫是谁?”

十安笑了几声:“你见过的,咱们在松石县还一起吃过面。”

他送了一捆葱给她当赔礼,人正经古板,满身的药香。

“我不记得了。”宋景和于他没有一点兴趣,拍了她的大腿,催促道,“醒了就起来,收拾东西,要走了。”

“这么快吗?今天你走后沈公子来找你了,没说要干什么,只是让我知会你一声。”

“不必管了,我与他其实本没有那么熟。”宋景和浑不在意。

“可我们受了他的好,这般连招呼都不打吗?”十安一边说一边穿鞋,发尾湿了后背的衣衫,洇染出一片深色。

外面打雷了,电光一闪,黑云滚滚。

“为何要打招呼?”宋景和好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旁人求你或对你有所图谋,何必给太多的面子将人蹬鼻子上脸?”

声音压得低,又一道雷声,一刹那亮如白昼,昏暗尽无。

十安见他铁了心,也就没什么异议。

收拾好两个人的小包裹不过一盏茶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