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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你一“妹夫”(3)


只不过,因着表妹的婚事,本来没有多少交集的二人,却显得隐隐有些剑拔弩张。
得知表妹将要嫁给徐文颢时,罗钰一开始有些懵了,加上郑l在自己面前哭得哀伤欲绝,一时冲动之下,罗钰便找上了徐文颢。
不过,那时徐文颢并未见自己,春晓山庄的人以庄主有要事离开,不在庄内为由,将罗钰拒之门外。
后来拖着拖着,就拖到了大婚之日。
表妹给罗钰去信一封,信上没有写太多内容,只让罗钰穿了夜行衣,在大婚那日悄悄潜入喜房,说他若是不来,定会后悔。
罗钰当时猜测,或许表妹是想让自己带她离开。
她不止一次地在他面前表现出并不想嫁给徐文颢的意愿,罗钰也曾想过,若是徐文颢不能给她幸福,哪怕背负污名,他也要将她从那个无法让她快乐的男人身边带走,所以罗钰照着信上的要求做了。
可是结果呢?
倘若有人对郑l的说辞疑惑,那身夜行衣也能作为佐证――试问除了登徒子,还有谁会穿着夜行衣闯入喜房?
怕是掉进河里也洗不清了。
罗钰叹了口气,说到底,不是表妹藏得太深,而是他从来不曾怀疑过表妹,便是她的表现再可疑,他也不愿怀疑她一丝一毫。
若说从前罗钰视徐文颢为竞争对手,那么如今,他觉得自己在徐文颢面前已抬不起头来了。
不为别的,恐怕在徐文颢眼里,自己是个杀了也不足惜的宵小之辈吧?新婚之夜羞辱了他的妻子,导致他们无法相守,原本江湖上人人称道的一对眷侣生生被自己拆散,而徐文颢却仍救了他罗钰一命,这已经能称得上以德报怨了吧?
徐文颢不想看到自己也是应当的。
罗钰自嘲一笑,真相如何已经不再重要,他早已身败名裂,纵然能跟徐文颢解释清楚,又有何用?
再说,表妹毕竟是个女子,若是他将真相说出口,她又该如何自处?江湖中人虽并不恪守礼教,却也没有开放到能将这种事情看得平淡的地步,以失-贞构陷清白之人,不惜要了人命,只有魔教妖人才能做得出这种事情来吧……到那时,表妹辛苦算计,却仍会丢了掌门之位。
反正自己已经身败名裂,何苦再连累一个人?保守这个秘密,就当是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好了。
如今已是葭月(十一月)初,金秋已过,院子里依稀能见残菊的影子,徐文颢身边名为秦大的大夫说过,既能下地走动了,多活动多动,对身子的恢复有好处。
秦大并未将罗钰的身体的情况隐瞒,也告诉他心脉受了重创,若要恢复如初,没有十年八年的修养是办不到的,哪怕是让这身伤彻底治愈,也要花个两三年,是以必须时时注意,稍有差池都有可能变得更加严重。
堡主也来信让罗钰好生养伤,不必急着回追云堡。
自能走动之后,罗钰便谨遵医嘱,挑着阳光明媚的日子到院子里走动,避开了风大的阴凉天气。
不能练武,身上也没有力气,甚至连呼吸都不能太过用力,否则心肺上的伤口就会隐隐作痛。
身为习武之人,罗钰自然为此痛苦不已。
可是痛苦又能如何,能捡回一条命就是幸事了。
“罗公子若是看腻了这院子里的景致,少爷说公子可以去书房里挑几本书看看。”秦大道。
“多谢秦大夫……”罗钰笑了笑,心想徐文颢在为人处世方面确实比自己高明得多。
秦大摇了摇头:“罗公子不必言谢,这都是少爷吩咐的,何况养伤期间若是心情好,对伤势也有好处。”
罗钰有些犹豫:“可是书房重地……”
秦大:“少爷说了无妨就是无妨,公子不必多虑。”
罗钰再次谢过,最终收起犹豫,去了书。
许是徐文颢并未将处理公务之地设在书房,所谓的书房,就真的是一排排的书架子,以及一张方桌,一把椅子。
桌案上摆了一摞不甚重要的文书,多是江湖百晓生写的江湖轶事,这些轶事编辑成册,三月一期,很是抢手,比官府邸报要受欢迎得多。
罗钰饶有兴致地翻看,忽然,目光一转,看见夹在小报中的一张粉色拜帖。
帖子上“素女门”三个字生生刺痛了罗钰的眼。
罗钰的拳头松了又紧,最终还是打开看了――确是表妹送来的拜帖,不过看时间,已是半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那熟悉的字迹,温软的言语,罗钰恍惚间透过拜帖上的字看到了一张清丽脱俗的脸,脸上的脉脉情意却不是对着自己,而是对那春晓山庄之主……
罗钰顿觉心乱如麻,他正要合上那张拜帖,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心口绞痛,身子不争气地软倒了……
就在他倒下之时,一条手臂伸了出来,将他捞起,避免让罗钰摔在地上。
罗钰还未缓过劲来,只本能地说了句:“多谢……”
却听那救了罗钰的人冷冷道:“你们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待罗钰问出疑惑,身后那人的手掌就贴上了罗钰的后背,一股暖融融的内力顺着相贴的地方传开,缓解了疼痛。罗钰的意识渐渐变得清晰,他正要郑重道谢,却又听见那人说,“果然表哥表妹,天生一对。”
“什……么?”
罗钰睁大了眼睛,不意一回头,对上了徐文颢那双暗含嘲讽的眼睛。

第五章

徐文颢此言一出,罗钰就觉得很是尴尬。
再一想,徐文颢可是差一点就成了自己表妹的丈夫,险些就成了亲戚。如今,这位“表妹夫”却对自己说什么“天生一对”的话,听起来不像是调侃,根本就是讽刺了。
“徐庄主莫要误会,其实我……”
“无需解释。”徐文颢对他一抬手,罗钰就只能将未说出口的话全数吞回肚子里。
他本来是想跟徐文颢好生解释一番,自己无意与他争表妹,何况表妹心仪的人是徐文颢,并非自己,所以他并不希望徐文颢误会了自己与表妹。
然而徐文颢却打断了他的话,态度中隐隐透着的强势,让罗钰有种错觉,似乎他不必解释,对方就能领会了。
而徐文颢接下来的话,却让罗钰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被一个武功还不如你的人打成废人一个,你还真是没用啊。”
罗钰苦笑,这话虽然不中听,却是事实。
“徐庄主,那夜,我……”罗钰想起郑l筹谋之事,不由压下心中的苦涩,含糊道:“我也没有还手的可能……”
徐文颢冷冷地看着他:“你的脑子被门夹了?”
“啊……?”
“被人陷害,还处处为那人着想?”徐文颢冷哼一声,“恕我眼拙,我并没有看出你爱那女人已经爱到神智狂乱、举止了。既然没有,那又为何不还手?”
罗钰花了一刻钟来消化徐文颢已经得知郑l的阴谋的事实,他这才知道,自己无需再为表妹做任何掩饰了,因为徐文颢对此事早已心知肚明,反倒是自己醒来之后因为打击过大而不敢去问那一夜后来发生的事情,而笃定自己已经身败名裂,为江湖中人唾弃。
所以……一切都没有发生?
自己也没有被诬陷成一个品行恶劣的登徒子?
罗钰下意识地揪住自己胸口的衣襟,自从心脉重伤后,凡是情绪起伏稍大之时他都要按一按那处伤口,否则定是疼痛难忍,如今已经形成了习惯。
良久,他才缓过气来,回答一刻钟前徐文颢问的问题:“我对表妹,是发乎情止乎礼……只是在那一夜之前,我并不知道她还有那样的一面,所以……没来得及还手。”
“不是没来得及,而是不舍得吧?”徐文颢略有些不悦道。
“真的不是……”罗钰忙解释道,不知是否错觉,他总觉得徐文颢对表妹似是有些不喜,与传言中他与表妹两情相悦、郎才女貌的说法相去甚远。
总之,怎么看他都不像是对表妹情根深种的样子,别说情根深种了,就连“有意”这两个字都不太能安在徐文颢的身上。
此刻,徐文颢听了罗钰的话,冷冷一哼,没有再追究任何关于郑l的话题,而是问起了罗钰的身体状况。
罗钰这才发现他们眼下不论是站位还是姿势都暧昧得很,他刚刚胸口那一疼,被徐文颢一扶,对方居然也没有放开他,而是托着他的腰,防止他又要栽倒。
罗钰知道他是好心,可是这个姿势……总觉得有点……况且只要他一回过头,两人的脸便近在咫尺,方才说话时并不觉得,如今再看,却是近得有些过分了,他连对方那浓密微弯的眼睫毛都能一根一根看得分明。
正要提醒徐文颢,罗钰却感受到腰上铁箍似的手臂又用力收拢了一分,徐文颢道:“莫要乱动。”
罗钰以为他又要给自己输内力什么的,也不敢动了。
然而,却听徐文颢说:“你的眼睛,细看却是灰蓝色的。”
罗钰尴尬地抿了抿唇:“追云堡临近塞外,翰城之人多与外族通婚,想必我祖上也有胡人血统,是以眼睛颜色与旁人不太一样……却也没有相差太远,不仔细瞧也是瞧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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