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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妻娇艳(19)

“你怎么又来了?大郎父母都不在了,我这个做大伯的关心一些怎么了?更何况他眼睛看不见,如此可怜的一个孩子,你这个做伯母的怎么如此苛刻!”

“我苛刻?我若是苛刻,早就将那瞎子撵出府去了!”梁氏激动起来,她转身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样东西,扔到顾服顺面前。

顾服顺看着那被梁氏扔在地上的东西,面色大变,语气立刻生硬,“你去我书房了?”

“我不去你书房能看到这些东西吗?到如今,你居然还想着那个商户女!我还比不过一个商户女吗?”

“你别胡言乱语。”顾服顺弯腰,将地上的画作捡起来。却不想梁氏突然扑上来,使劲将那画作撕扯开,一边哭,一边怒斥,“我梁氏,世代簪缨世家,辅佐圣人于庙堂之上数十年!我当初嫁你,可是低嫁!如果不是我梁家,你能做到如今的丞相之位!”

撕完画,梁氏哭闹道:“我现在就把那个贱人生的贱种赶出门去!”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主君。”管事周林站在主屋门外,“宫里头来人了,是贵妃娘娘给公子送的生辰礼到了。”

屋内一静,良久后顾服顺出来,在门口站一瞬,道:“今晚我睡书房。”话罢,转身就走。

周林看一眼自家主君,又看一眼梁氏,跟着顾服顺往书房去。

书房门一关,顾服顺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又阴沉几分,“我不是说过,我的书房谁都不准进来吗?”

周林立刻跪下请罪,“主母硬是要闯,奴才也没法子。”

顾服顺气急,一脚朝周林踹上去。力道极重,周林被踹倒在地,脸撞到白玉砖上,牙齿磕出血迹。

“还有李阳的事,为什么还没解决?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你们都搞不定,我养你们是吃干饭的吗?”

周林跪爬过去解释,“主君,本来李阳那老东西早已是咱们的囊中物。可总是有一个白面具来坏事。那人武功极高,且身后势力庞大复杂,奴才也不敢轻举妄动。”

顾服顺沉静下来,双手负于后,道:“我记得李阳在姑苏,还有一个孙女。那地方是谁在管?”

“是中书省左参政高宁。”

……

自从锦霞寺回到苏府,苏细便呆在她的红阁里头三日未出。

“养娘,娘子这几日用的这般少,人都消瘦了许多。”素弯打了帘子进来,身上被外头的细雨打湿。她擦了擦雨珠子,与正在给苏细做绣花鞋的养娘说话,一脸担忧。

养娘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娘子有认床的毛病。这几日从咱们南巷到苏府又到锦霞寺,又回来,这来来回回折腾的,定然是身子乏累了。我去给娘子炖个她最喜欢的鸡蛋羹。”

提到鸡蛋羹,养娘的脸上突然露出惆怅之色。她望着纱窗外的连绵雨幕,叹息道:“小姐在时,也最喜欢吃我炖的鸡蛋羹了。”

养娘嘴里的小姐就是苏细的母亲。

正歪在榻上的苏细听到养娘的话,下意识抬头,往窗外瞧。

窗前移栽过来的牡丹花在如烟雨幕中平添几分娇媚之色。白雨跳珠似得往窗上砸,有几滴甚至落到了苏细脸上。

苏细伸手扶过,指尖微湿。身旁的养娘还在絮叨,“小姐最是聪慧。琴棋书画无所不能。这世上便没有她不会的东西。小姐生得也极好看。与娘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小姐不是京师人,是姑苏人氏。她呀,就是这江南的雨。”

窗外的江南雨如烟如幕,潋滟潇潇,丝丝入心。

苏细翻了个身,把帕子往自己脸上一盖,闭上眼,“江南暴雨。”

养娘一噎,转移话题道:“我去给娘子炖鸡蛋羹。”

养娘去了。素弯也打了帘子出去。

苏细歪在榻上,覆在脸上的帕子渐湿。她又翻了个身,喃喃道:“雨下的真大。”

……

春日雨势连绵,新草青苔,连人都懒怠出去了。

大娘子怜惜苏细身子弱,特地让林妈妈炖了燕窝送来。

苏细披着斗篷趴在窗户口,慢吞吞的将那碗燕窝往牡丹花田里一倒。上辈子时,她就是被这些混了迷药的燕窝亏空了身子。没曾想这辈子还能再见到。

看来不管她如何做,那大娘子是铁了心要把她送进丞相府了。

苏细单手撑下颚,一抬眸,远远瞧见刚刚从院门口拐进来的女婢。

她抬手将素弯招过来,“那个丫鬟是谁?”

“娘子忘了?那是您自个儿挑的使女唱星。”

“哦。”

苏细歪头,指尖在窗台上画着圈儿,晕开一层水渍,“我初见她时,她身上便带着孝,是给谁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