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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妻娇艳(65)

顾韫章看着小娘子一瘸一拐的纤细背影, 沉静半刻,道:“多谢。”

苏细哼一声,猛地扭身,将腰间香囊解下来扔给顾韫章,“这里头有一颗香丸,能静气凝神,安寝除魇,你戴着吧。”

带着奇异香气的香囊被扔到顾韫章手边,清淡安神,只一闻便知不是凡品。顾韫章伸手,将它拿起,“多谢。”

“不必,我是怕你半夜吓着我。”苏细哼唧完,蹦着走了。

片刻后,路安进门,手里擒着一只白鸽,“郎君。”

“何事?”顾韫章用盲杖将香囊拨开。

“高宁和秦氏的案子结了。圣人也算是给足了面子,两边都没得罪。不过……”

“嗯?”

“韩忠突然上疏力劾左丞‘五奸十大罪’。圣人震怒,韩忠已入狱。”

顾韫章皱眉,“入的哪里的狱?”

“大理寺。”

顾服顺的地盘?顾韫章摩挲着身前盲杖,面色渐凝重,长久未言。

“郎君,这是那‘五奸十大罪’的奏折内容。”路安将白鸽脚上的密信取下,递给顾韫章。走近了,路安才发现自家郎君的不对劲。

“郎君?”路安看着坐在榻上衣衫尽湿的顾韫章,小心道:“您又梦魇了?”

“无碍。”顾韫章抬手接过密信,伸手取下白绸,黑暗中,那双凤眸锋芒逼人,锐利难挡。

“韩忠牵引了那位贵妃娘娘?”顾韫章看完,放下手中密信,揉额道:“此事难办。”

路安道:“像韩大人这样的忠直之臣,不会屈膝逢迎,只会闷头做事,也不会拐弯,弹劾左丞便罢,居然还牵扯了贵妃。贵妃在圣人心中的地位朝中上下人人皆知。圣人这是发了怒,要韩忠死啊。”

顾韫章沉吟半刻,“大理寺是左丞的地盘,韩忠必不会好过,你让人看着些。我会想办法救人。”

“是。”路安话罢,见顾韫章自榻上起身,便立时询问,“郎君要出去?”

“嗯。”男子勾了勾唇,脸上阴霾消褪,“讨债。”

……

绣床之上,苏细倒在锦绣堆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伸出手,勾着蔓延而下的牡丹帷帐,轻轻抠弄。

突然,窗口传来一道极其轻微的颤动声。若非苏细未睡,夜间太静,必会被忽略。

苏细猛地起身,正欲撩开牡丹帷帐,面前突然闯入一个极颀长的身影。男子背着光,脸上那张白面具在黑暗中也被蒙上了一层阴影,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

“啊……唔……”苏细刚刚喊出一个调子,就被男子隔着一层牡丹帷帐捂住了嘴。

细薄的牡丹帷帐以最柔软舒适的绸缎所制,贴着苏细肌肤,也不显粗糙。男子的手温暖有力,覆着苏细的脸,只堪堪一掌,却几乎要将她的脸淹没。

“别叫。”男子声音嘶哑,“我只是来讨债的。”

苏细惊惶地睁着一双眼,想自个儿这桥居然还是没拆成,人竟自己找上门来了。男子霍然倾身向前,细薄的牡丹帷帐被扯下,细密密的铺叠在苏细身上。苏细被迫后仰,小龟儿似得扑腾着四肢倒下去。

顾韫章双膝抵床压着那帷帐,微微倾身,便与小娘子肌肤相贴。他一手按着苏细的嘴,一手挟制住她胡乱挥舞的细胳膊,“我只求财,拿了钱,我就走了,不会劫色的。”言语之中,竟还带着揶揄。

苏细用力咽了咽口水,使劲眨着眼睛,“唔唔”出声。

顾韫章把人松开,小娘子盖着那层帷帐,像只奶猫儿似得拱着往前爬,然后从软枕旁边取出一个匣子,颤巍巍的用力塞给男子。

顾韫章低头,看着手里这个熟悉的黑匣子,掂了掂,轻笑一声,“你那相公就值这一匣子的钱?”

苏细抓着那帷帐,将自己躲在里头,仿佛这一层细薄到什么都能瞧清楚的牡丹帷帐是什么盔甲宝贝一般。

可怜的小娘子脸上皆是被吓出来的坨红绯色。青丝沾着汗,贴在面颊上,她瞪着那双波光潋滟的眼,勉强挤出一抹笑道:“这里头是银票。足足有上千俩银子呢。”

男子漂亮的凤眼上挑,落到苏细身上,平添几分邪佞,“倒是识相。”话罢,立时起身,迅速离开。

“啪嗒嗒……”窗户被掩上了,男子消失不见。

苏细被吓得满身热汗,那热汗被风一吹,又冻得她一个哆嗦。

她胡乱将身上盖着的帷帐扯下来,然后一把抄起绣床旁养娘给她准备晚间起夜用的拐棍,一瘸一拐出了屋子。

外头很静,苏细一路蹦跶,走到书房门口,正欲推门进去,突然闻到一股香味。

她双眸一亮,追着那香味去。然后在青竹园里蹦跶了近半个时辰,还没寻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