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种吸血鬼就算不使用能力，也能散发强烈的气场，面对如此直白的问题，换做是黑主学院除了锥生零的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会乖乖告诉他。
然而，川柳竞也是个例外。
碧绿的眸子直直迎上玖兰枢冰冷的视线，川柳竞浅笑着耸了耸肩道：“和平时一样，巡逻，回宿舍，睡觉。”
玖兰枢也笑了下，只是他温柔的笑容里并不能让人感觉到多少温度。
“我应该感谢你救了优姬，并代替她，被一只吸血鬼咬了吗？”玖兰枢缓缓道。
川柳竞眨眨眼道：“我什么都没做过，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会让我恐慌的，学长。”他把学长两个字的音稍微咬得重了些。
玖兰枢的脸上依旧是带着些许忧虑的模样，他捏了捏眉心道：“看来，你是打算一直假装不知道了。你要明白，锥生君的情况不是你一个人就能控制的，就算用你那引以为傲的能力，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还真是难得呢，学长竟然会跟我说那么多话。”川柳竞朝对面看了一眼，“我应该感谢学长对我如此关心吗？”
玖兰枢也留意到身后杂乱的脚步声，他目光阴沉地回过了头。
走在前面的是锥生零，他皱着眉，对玖兰枢毫不掩饰地投去一道厌恶的视线，而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药，抛给了川柳竞。
“给你，胃药。”
川柳竞准确地接住了药盒，冲锥生零露出一抹微笑，然后说：“如你所见，昨天我只是因为自己那糟糕的厨艺而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锥生君照顾了我一晚上而已，学长。”
玖兰枢淡淡地看了川柳竞一眼，目光又落在了优姬身上。
优姬正小跑着跟在锥生零的身后，他以为锥生零是因为枢学长才走得这么快的，没想到，他是为了给川柳学长送药的。
“难怪你旁边宿舍的人说你整晚都没有回去，原来是为了照顾川柳学长吗……”优姬带了些抱歉地看着锥生零。
想起前一晚川柳学长在理事长的私人厨房里展现的“惊人”厨艺，优姬理解地点了点头。
之前还错怪零了，回头一定要好好道歉才行。
玖兰枢盯着优姬脸色微红的表情，缓缓道：“优姬，这个时间，不去上课可以吗？”
锥生零接过他的话，面色不善道：“学长才是，不好好待在夜间部的宿舍，跑到这里来干嘛？”
玖兰枢握住了锥生零指着他的枪笑了下，然后以优雅的姿势将那柄血蔷薇之枪的枪口转向地面，“用这么危险的东西对着一个无辜的人，这就是风纪委员吗？”
然后他回头看了眼川柳竞，才转过身道：“我只是有些问题想从川柳那里求证罢了，那个问题，我已经有答案了。”
才锥生零怀疑的目光，优姬眷恋的视线，以及川柳竞的苦笑中，玖兰枢从容地离开走廊。
光线将他的影子拉得模糊而细长，投射在地面上。
收起枪，锥生零皱着眉，对川柳竞道：“……你没事吧？”
川柳竞伸了个懒腰：“感觉早上好不容攒的精神力都用光了，现在身心都很疲惫，你要借我一点‘能量’吗？”
锥生零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昨晚令人脸红心跳的接触，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错开川柳竞揶揄的视线，锥生零拎起他的课本往教室走去。
优姬忙跟上了他，和川柳竞匆匆道别，并提醒川柳竞别忘了去上课。
川柳竞盯着两人走远的背影，勾了勾唇，然后猛地抱头蹲了下来。
“完了……我对角色出手了……明明条例上写得很清楚不能改变剧情的……肿么办啊亲！”他后背抵着墙根，呜呜咽咽：“嘤嘤嘤嘤嘤嘤……我不仅参与了剧情，还破坏了剧情啊啊……本来被锥生零咬的应该是优姬啊亲！！”最后，川柳竞痛苦地哀嚎了一声，抹了把挤出来的假惺惺的眼泪，缓缓站起。
精分完毕，恢复温柔阳光的学长形象。
“既然撸都撸了，索性让剧情歪得更彻底吧。”川柳竞浅笑道。
教室里。
讲台上的老师口飞横沫，讲台下昏昏欲睡。
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仿佛随时会下雨。
锥生零无聊地转着手中的笔，头歪到一边，盯着外面灰败的天空。
手中的笔一不留神甩飞了出去，正好戳在了前面的人的脑勺上，优姬怒气冲冲地转过来，低声斥道：“零！”
锥生零仿佛并没有听到，过了许久，才应了一声：“啊？”
优姬很想问他到底怎么了，然而她再次转过身的时候，已经引起了老师的注意，讲台上的中年男子停止了喋喋不休，喊出了优姬的名字，让她回答问题。
优姬紧张地站起来，同桌的若叶沙赖头疼地小声提示她答案。
锥生零又回到了双目空洞地看着窗外某一点的状态中，直到淅淅沥沥的雨声唤醒了他，雨水敲打着树枝，有一些水珠飞溅到玻璃窗户上，拖曳一道道水痕。
他的瞳孔忽然一收，脑子里竟然是血珠从那人白皙的脖颈划下一道痕迹的画面。
“混蛋！”锥生零低骂了一声，收拾好课本，离开空无一人的教室。
这个钟点，优姬应该是和她的室友兼同桌去食堂吃饭了，外面的雨势并不是很大，何况食堂就在这栋楼里。
锥生零却没有下楼去食堂，而是鬼使神差地上了楼。
高年级的教室里也是空无一人。
锥生零草草看了一眼，又缓步上了顶楼，推开生锈的门。
川柳竞站在雨中，仰面接受着雨水的洗礼，全身湿透。
锥生零也不明白为什么忽然心里像烧了一团火似的，三两步走到了川柳竞的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道：“你想淋个感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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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柳竞慢慢睁开眼，雨水在他眼睫上逗留了一阵都不愿离去，粘在长翘的睫毛上，乍一看，有点柔弱的感觉。
然而，当这人开口说话时，又会让人有种想要胖揍一顿的冲动。
“哟，怒气不错，请继续保持。”川柳竞握住锥生零的手腕，露出一抹笑容。
“放手！”锥生零冷冷道。
川柳竞啧了一声，“愤怒、迷惘、厌恶、嫉妒可都是难得的能量……等等，嫉妒？”
他眨了眨眼睛，疑惑地想要再度确定从手中传递过来的情绪。
锥生零反应极快地挣脱了他的手腕，并没有给川柳竞这个机会，他整理了一下袖口道，“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刚才？”川柳竞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哦……这也是我修行的一种，除了怒气，吸收日月精华、雨露雾霞，都能成为灵气，或者说，魔力。”
锥生零对此不置一词，只是仍抱有疑问。
川柳竞一手搭在锥生零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字字真切道：“因为你不肯提供更多的精元给我啊……”
锥生零侧头看着川柳竞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似乎做了一个决定。
他对上川柳竞绿色的眼眸，道：“要做那种事，也不是不可以。”
轰隆——！
天际划过一道银白色，雷声轰鸣。
“啥？”川柳竞的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呆滞，“我没有听错吧——”
锥生零的嘴角微微向上弯起，弧度几乎没有，确是真实存在。
锥生零直勾勾地看着川柳竞呆愣的样子，似乎想把这一幕记在脑子里，他看够了才道：“要么在我堕落成Level E之前杀了我，要么就用你昨晚说的封印，帮我压制。我会给你提供能量，要多少……都行。”
川柳竞突然转过身，背对着锥生零，脑海里开始两方打架。
【喂，他说要无条件给你提供能量，还有比这更快完成任务的途径吗，不答应是傻瓜啊！】
【做人要有原则啊亲！锥生零和他弟弟是官配！你这么做是让他的身体出轨了……】
【都出轨了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嘛。再说了，你破坏的剧情还不够多吗！】
【……】
锥生零无语地看着川柳竞背对着自己抱着脑袋的呆蠢样子，忽然有点后悔自己这个决定是不是找错了对象。
“没事吧……”他拍了拍川柳竞，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
没多久，川柳竞弱弱地回应道：“没、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