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年知贪欢(124)

他只觉得今天这个日子对自己很重要，他今天成年了，可是今天到场的每一个人，没有人是真心来祝他成人快乐的。

沈欢想杀他，父母想看住他不让他闹得过分，谢余年是来阻止沈欢的，剩下那些人不是想来看笑话就是想攀关系。

很少有人将他看作是他，他只不过是父母推销成功的名片，是教育厅厅长之子，是江大了不起的学生，是取得很多荣誉的优秀学长。只有在沈欢眼里，他真正的对手的眼里，他才是他，是陆云峰，哪怕是个疯子选手。

他甚至很期盼沈欢会怎么对他下手，从谢余年那里得知她是想炸死大家的时候，他觉得很兴奋，一起死，多让人心动！

那他就不是孤单的一个人了，不用被人们误解他是个疯子，是个好办法，可是这个计划被他们劝阻了，真是太可惜了。

“你还想玩吗，陪你玩啊，”陆云峰拿刀斜睨谢余年，却对着沈欢说话，“恨他么，帮你下手？”

“好啊，”沈欢轻飘飘地道，“不过你有这个本事吗，我只知道你学习优秀，难道也会打架么。”

陆云峰砸了两下栏杆，手根本感觉不到痛似的，夸张地对着谢余年叫喊，“来啊！”“别发疯了。”谢余年不打算理他，准备绕过陆云峰，但陆云峰拿定了主意一定要纠缠他，谢余年只能和他交手。

陆云峰的确不会打架，所以很快就被谢余年制伏，“玩够了吧！我没工夫搭理你！”陆云峰被钳住，丝毫不慌不乱，对着沈欢喊，“嘿，你不是想杀我吗，刀都在你脚下了，我助攻得不错吧？”

沈欢的视线落在离她不远的小刀上，然后缓缓弯腰捡了起来，谢余年对着她摇头，“沈欢不要。”

沈欢走向他们的速度略慢，可是扬起的握住刀的手却没有迟疑，陆云峰疯子般大笑，“对对对，就是这样，朝我脖子上划！”

“你给我闭嘴！”谢余年对他神经病似的大喊大叫很不满意，对着沈欢道，“不能杀他，计划已经在实行了，我们只需要回到宴会厅即可，警察马上就到。”

沈欢盯着陆云峰没有理他，谢余年又喊了她一声，“沈欢！”

陆云峰还在怂恿着她，“别听他的，刀在你手里啊，你可以自己做决定！”“沈欢，不能杀他！”

沈欢闭了闭眼，神色疲惫。她放下刀，对着陆云峰略带迟疑和失望的脸就是一巴掌，那巴掌着实狠了些，五个鲜红指印立刻浮现出来，“这一巴掌，为梁清漪。”

然后她拿刀在自己掌心划了一刀，满手鲜血握着刀锋划过，这一刀为谢余年，终究还是威胁她了，失望是肯定的，但她表现得平静，只是问他，“如果有一天，我和你父亲站在了对立面，非此即彼的时候，你会选谁呢。”

很久之前，她被鱼线割破手掌只为来救他，现在她自己割破手掌表达她的失望，谢余年也后悔，但他找不到更好的办法。留她便伤她，不伤便不能留她，这根本就是无解谜题，或许正是因为强求才如此吧。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相爱却无法善终。

沈欢当然不需要他现在回答，所以说完之后就自己进去宴会厅，谢余年敲晕恍惚中的陆云峰，将他拖了进去。

烟花过后略显寂静的江面很快传来警笛，沈欢坐在桌边，问旁边的谢余年，“你放了什么东西？”

“你不会想知道的，”他补充了一句，“香菜和水果里没放。”香菜的梗她自然知道，她也没有在外面吃饭的习惯，所以大概率只会选择水果和香菜。

“这里少说也有近百人，你下手倒是狠毒。”谢余年不是什么善良之辈，自然豁得去手，沈欢很自然而然地夹了一块年糕吃了，谢余年眼疾手快从她嘴里扒下来，“你干什么！”

“警方不是要来了，食物中毒这么大的事，怎么也要演得像一点。”“没必要！”谢余年压着火气解释，“你可以说自己吃得少，症状不严重。”

沈欢没反驳，枕着手臂伏下来不再理他，谢余年拿来纸巾，给她的手掌包扎，他半蹲着望向她解释，“但凡我有其他办法，我都不会走今天这一步。”

“无妨。”沈欢闭着眼，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这不是你不怪我的样子。”

“人是会变的，以后我就是这个样子。谢余年，你得偿所愿了。”他说无论如何都会达成他的目标，他要她活着，他做到了啊。沈欢睁开眼，眼里的冷漠神色再次刺痛谢余年，沈欢看他的眼神从来不会像今天这般冰冷没有温度，沈欢把她心里的痛包裹成了一个茧，再也不会轻易打开示人。

要完全得到这朵玫瑰实在太难，他怕她没水枯萎，又怕她过涝霉了芯，放在外面怕她折断，挪到温室又怕她娇贵挺不过灾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