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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里的皇子(48)+番外

作者: 孺江/不虞 阅读记录

“三足鼎立……”执废突然想起这句话,那是这个时代没有的一段历史,却突然从脑海里冒出来。

帝王有些惊讶地看了看执废,随后嘴角噙着笑意,缓缓念着“三足鼎立……”,眼睛微微闭上,再睁开时已是霸气沛然,“朕不会让它成真的,这世间,真命天子有一个便够了。”

那王者自信的笑容,印在执废脑子里久久不去。

心中激荡着某种感情,血液沸腾,只因为帝王的一句话。

这样的帝王,是会让臣民甘心俯首的帝王。

沈荣枯说话间,执废想起了许多和殷无遥在一起时的细节,帝王的思考方式对执废的判断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不过两三句话,执废已经听出了弦外之音,面对沈荣枯灼灼逼人的眼神,也能不动声色地喝着面前的茶而不发一语。

果然,沈荣枯提到了阿普,“外面的戎篱王子……”

眼神带了点恳求,沈荣枯嘴边的笑意却依然没有温度,执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子非怕是不能应付二王子的。”

“哈哈哈!”沈荣枯笑得大声,震耳欲聋,估计前厅也能听到这般放纵的笑声,执废不适地蹙着眉,沈荣枯轻慢地笑着,“子非小弟,为兄怎么可能让你去应付这头豺狼……”

话锋一转,沈荣枯的态度也变了许多,让人捉摸不清,前一刻还想要将烫手山芋抛给执废,下一刻便主动揽起了棘手的事情,沈荣枯是个精打细算的人,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这番话让执废很是不解。

既然沈荣枯说了戎篱王子交给他,执废也毫不客气地让他去做,比起自己来,沈荣枯这老狐狸的手腕更显成熟。

第42章

略有疲惫地回到账房的小屋里,一如既往地看到帝王斜倚在太师椅上看书,见执废回来了,优雅地放下手中的书册,嘴角噙着笑,低沉而魅惑的声音响起,“小七……看你眉头皱成这个样子,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帝王沉稳的话语让执废有些安心,顺着殷无遥的手势慢慢走到了他身边,一股力量的拉扯之下,执废已经坐在上了椅子的一角,紧紧挨着殷无遥的身躯。

略不适应地挣扎了一下,看见殷无遥的眼色愈加深沉,执废还是放弃了挣扎,乖巧地任对方半圈着,距离很近,近得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见执废不再挣扎,殷无遥勾起唇角,手指卷起执废披散下来的长发,绕了两圈,微作沉吟,“嗯……让朕猜猜看,沈荣枯是不是答应帮小七应付戎篱了?”

执废略睁大了眼睛,有些疑惑地看向殷无遥,殷无遥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声,紧了紧手臂,“在一般人看来,拔天寨在两军交战之际两不偏帮,实际上还站在我们这边,是给我们送了个人情,但小七显然不会这么认为……”

满意地看到执废点了点头,灵动而明亮的双眼映着君王俊美自信的脸庞,殷无遥继续说着,“然而沈荣枯再揽下应付戎篱之事,替小七解决就连小七也觉得头疼的戎篱王子,这份人情,是不是显得更大了?”

执废张了张嘴,了然地笑了笑。

“做到这步,沈荣枯确实不简单,只是,对于朕而言,这还算不得什么人情。”帝王高深莫测地望向窗外,山上郁郁葱葱的繁茂树林,天际飘着几朵白云,高耸的山峰偶尔有云雾缭绕。

在周国的西北,多是黄沙贫土,鲜少有水草丰美山林葱绿的地方,拔天寨之所以一直是西北拔不去的隐患,与这片地形有着很大的关联。

短暂的沉默之后,帝王转过头来,“从沈荣枯的举动来看,他更有意向要投靠朝廷,但这点,朕却想不明白为什么……”

一声叹息,执废很少见到殷无遥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沈荣枯也说过不希望朝廷对他招安。”执废想起那天立下盟约的时候,沈荣枯那豪气的表情,但又想到了听风堂的那副画像,有些犹豫,执废还是说出了二十年前的事情。

“难怪啊……”殷无遥嗤笑一声,“看来沈荣枯这狐狸不满于目前的地位,招安对他而言,便是承认了他山贼的身份,对于士族出身的人而言,最是不能接受的。”

身为皇帝的殷无遥,更能理解士族之间的骄傲和矜持,就算处江湖之远,也放不下这种骄傲,沈荣枯虽然落草为寇,心中依然秉持着这份骄傲,所以才不愿与戎篱合作,也不愿被朝廷招安。

就算不清楚个中缘由,帝王还是能很好地把握沈荣枯的想法,做出应对之策。

“重返仕途吗……”殷无遥的眼色黯了黯,天下人多半挤破了头也要站在朝堂之上,恐怕只有身边的少年毫不在乎吧。

总有一天会让你在乎的,殷无遥想。

“既然戎篱王子有人替小七拖着,我们只要等到阿普离开便可以下山,还有很多时间,小七想做些什么?”

是啊,原本紧绷的弦似乎一下子松开了,账册也看过了,情报了收集了,就连盟约也立好了,戎篱也有人帮忙应付,执废真不知道他还需要做点什么,殷无遥的伤也好了,不仅可以继续施展高超的轻功,还在暗地里做了许多部署。

好像一转眼,自己就变得没什么用了。

殷无遥缓缓吻上执废的眉梢,“……不要露出这般受伤的表情,父皇会心痛。”

“心痛?……”执废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殷无遥的话,出神地看着屋顶,心里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小七做的很好,父皇很高兴。書香門第”殷无遥紧紧搂着执废,好像稍微不留神,眼前的少年就会消失不见似的,飘渺得令人心慌,恨不得揉入骨血,时时看在眼里,“也该放松一下了,没有特别想做的事吗?”

执废想了想,闷闷地说,“好像没有……”

“想回宫吗?”殷无遥的脸色沉了沉,看着执废露出了些许期待的神情,不知不觉间有种烦躁蔓上心头。

想回宫,想见到母妃和沐翱他们,才一个多月不见,却像是分别了好多年。

可是回宫就意味着失去了与敌手正面交锋的机会,两世为人,执废从来没有这么热血沸腾过,至少有一次,让他亲身经历战场,为朋友报仇,站在帝王的身边看他运筹帷幄。

不知不觉间,殷无遥已经不再是简单的皇帝的代名词了。

执废看了看殷无遥,缓缓摇了摇头。

殷无遥浅浅笑着,带着些许宠溺地揉了揉执废的发。

丹鹤依然早出晚归,有时两三天都见不到他,好像和帝王达成了某种共识,谁都没有告诉执废丹鹤究竟在忙些什么。

不过执废也大概猜出了几分,明确了拔天寨的立场,接下来要对付的应该就是西北沐家了。

难得见到丹鹤一身紧身黑衣坐在枝头上,背靠粗壮的树干,嘴里叼着一根青草,一条腿叠在另一条腿之上,手里把玩着树梢上新绿的叶芽,阳光洒落,投下片片树影,微风吹过,树影随风摇曳,枝桠之间响起枝叶摩擦的声音。“看什么看,老子才不像你那三脚猫功夫,摔不下来。”丹鹤懒懒地盯着执废说。

一双如豹子一般的眼睛,盯得执废不能再往前走一步,无形的压力罩了下来,或许就是殷无遥说的杀气。

对于丹鹤这个舅舅,执废很少把他当做舅舅看待,正如丹鹤也不把执废当侄子看,相似的桃花眼却蕴藏着不同的灵魂,丹秋依然是记忆中那个枫叶丛里明媚笑着的少女。

丹鹤更像是一个浪子,棱角分明的轮廓是江湖人的气息,冷绝、孤高、嗜血、狂妄。

在面对母妃的事情上,恐怕还要加上“冲动”这个词。

丹鹤缓缓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执废还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无论丹鹤的脸色看上去有多冷。

“你怎么还不走?”丹鹤的眉间拧成一个川字,干燥的唇泛着些许白,没什么血色,整个人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执废想了想,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转身要走,刚迈出一步,便被丹鹤拽住了后脖的衣领,一道蛮力给扯了过去,虽然不痛,倒着被拉走的姿势却颇为不雅,丹鹤瞥了执废一眼,“怎么还是这么瘦……”

一把将执废推到树边,自己先靠着树干坐了下来,望着湛蓝的天空,丹鹤神情不辩。执废揉了揉摔痛了的后背,也抱着膝盖坐下,就听见丹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要小心那皇帝。”

毕竟是执废的生父,丹鹤尽量压下心里的怒气和敌意,“他……很可怕。老子就连跟他单挑,也没有绝对的胜算。”

说着,丹鹤眼里划过一丝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