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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里的皇子(59)+番外

作者: 孺江/不虞 阅读记录

说眼前的少年是个没有背景的穷书生,徐彦是不会轻易相信这种说辞的。

但是调查了几天也没有查到关于他的任何事情,可是说他居心叵测又有些不妥。

就这样放任他在偏院,暗中观察了几天也没发生什么事情,除了这次的小意外之外。

徐彦轻叹口气,冰冷的目光落在执废的身上,然后扬起嘴角,“三日后,我会安排你面见王爷,在此之前,你要先学好王府的规矩,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都该心中有数。”

“是。”执废应了一声,仿佛疲惫般地缓缓闭上了眼睛。

影卫十一从梁上翻下身来,稳稳地落在执废床前。

徐彦离开已经过了三刻钟了,而且门外王府的探子也撤走了。

“殿下,要解药吗?”还是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感情的声音。

执废睁开眼,淡淡地笑了下,“不用……这病拖着最好,不会让徐彦起疑。”说着撑起身体坐起来,十一想上去帮忙,可是他要保护的太子身上却有一层无法靠近的看不见的隔膜一般,手指只轻轻在空气里抓了几下,全身不听使唤地无法靠近,而就在这个时候,执废已经靠着床沿,缓缓吐了几口气。

“让你问父皇的事情,有回音了吗?”从不拐弯抹角,执废直直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十一自问就算面对戎篱的刑讯官也能面不改色,但看着那双明亮的眸子时心里却产生了迟疑,他垂下眼帘,用依旧平稳的声音说,“没有。”

执废看了十一几眼,便转移了视线,看着合上的门扉,淡淡地说,“……是吗,辛苦你了,先下去吧。”

双手紧紧地抓住被子,绣着大朵大朵的鸢尾花锦被被抓出了几道深深的皱褶,像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执废皱着眉头,轻声说了句“骗子”。

三日后,徐彦履行了他的承诺,将执废带到了三重塔。

天气很好,阳光相当明媚,这样明媚的天气里,连池塘里的鱼儿都游得非常欢畅,秋日里最后的莲竞相绽放,红色的蜻蜓点缀在绿如翡翠的荷叶上相得益彰。

穿越了重重的亭台楼阁,执废站在那座塔前,拍扁上的字已经看不清了,只知道应该是用作藏书的塔,那位神秘的王爷就在里面。

突然觉得有些紧张。这样的心情,执废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过了,前世倒是经常有紧张的场合,甚至连第一次约会的时候也会紧张,那次约会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因为年代太过久远而记不清了,记住的只有当时的心情和那天的阳光,似乎和今天一样的明媚。

徐彦在前面催促了几声,执废才恍然回神,紧跟着徐彦的脚步走进去。

因为在此之前执废在资格较老的侍女下学王府的规矩,知道信王爷不曾从那座塔里走出来过,而王府里的人也不得随意进出三层塔,能随意进出的人,只有王府的管家。

新进的侍女们从未见过王爷的相貌,就算资历老的侍女也无缘见上几面,最近一次见到王爷也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王府里也没有一张王爷的画像。

王爷没有立妃,自然没有子女。曾听闻王爷年轻时是才学兼备心性仁慈的王爷,对谁都如沐春风,样貌英俊。

侍女掩嘴小声地嘀咕着,这样好的王爷怎会没有娶妻,怎会落到这个地步呢?

执废想起侍女的话,又看了看眼前的室内。幽暗的室内没有一点光,闷闷的,有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偶尔从两侧的小窗里吹进一点风,卷起一层薄薄的纱帘,看上去森冷恐怖。书架上满满的书册积了不少的灰,通往楼顶的楼梯被大堆的书册遮掩住,只能依稀看到台阶。

信王坐在最里面的房间里,隔着一层帘幕,里面的人影看不真切,只知道那里有一个人在,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徐彦示意执废在帘幕前停下,靠墙边的地方有一方案几和一张椅子,看上去没有什么灰尘,大概是经常使用的缘故,但使用的人应该不是信王。

“王爷,这位书生说定要见上王爷一面,有东西呈给王爷,小的就擅作主张将人带了进来……”徐彦说话的速度不是很快,咬字也很清晰,但是执废却惊讶地看着他。

原来这位王府的管家是瞒着王爷帮他请人来医治主人的病症的吗?

帘幕后面没有任何回应,徐彦用袖子抹了把额头,然后冷冷地瞪着执废,好一会儿,执废才想起刚才徐彦说的话。

要呈些什么东西给信王呢……

对于徐彦的做法,执废虽不赞成,却也不反对,面对这样棘手的事情,或许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但这也就说明,里头的信王神智应该还是清楚的,否则徐彦就不会苦心瞒着对方。

而且也听说,王爷也是要吃饭的,送过去的饭菜也会吃上一些。

那么,或许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信王变得孤僻和无法言语?

执废咬着下唇,坐在靠墙的案几前,案几上准备完全的笔墨纸砚,甚至连墨也磨好了,雪白的宣纸平铺在案几上。

大概是因为上次赵慕箫呈上的诗得到了一点朱砂红的回应,所以这次徐彦也对执废有些期待。

……可是这突如其来的,执废根本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

第51章

无计可施之下,执废只好硬着头皮作了一首田园山水诗。

背后一直被一双过分犀利的眼睛盯着,总觉得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控之下,很不自在,脑袋也是一片空白的,唯一能想起来的就只有那天看过赵慕箫作的诗,只能尽量模仿对方的风格和行文试试看了。

本来是想单独跟信王说些什么的,因为徐彦在身边,有些话说不出口,只能做这样的事情蒙混过关。

做出这种事,执废还是第一次。

刻意的模仿就连执废也觉得有些矫情,生涩的词句,无论怎么斟酌也描绘不出的意境,毛笔上的墨汁好几次都因为无从下笔而差点滴落在纸上,最后搜空了脑子也只想到了寥寥几句。

用前世学的诗句来敷衍,这种事执废是怎么也做不出来的,虽然那些诗句每首都是经典,可是总会有抄袭的负罪感。

在某些方面,执废总是显得比别人要固执得多。

相比起赵慕箫写的诗句,执废的诗虽然字句工整,却少了些许禅味,叹了口气,从小生活在宫中的人根本没有机会游览祖国的大好河山,去过的地方也只有乡土气息浓厚的拔天寨,纸上谈兵终觉浅,要写出超然于世的感觉,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虽然对自己写的诗相当不满意,执废还是递给了徐彦,由徐彦送了进去。

意料中的,里面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徐彦没好气地将那首诗递还给执废后低声催促他离开,由别的侍女将执废带回偏院,而徐彦则留在三重塔,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的样子。

执废看着手中平滑的宣纸,就知道信王根本就没怎么看,或许重要的并不是纸上写的是什么诗,而是别的东西。

想着想着,就已经回到了偏院。

等侍女离开后,十一从阴影处现身,站得笔直, “那座塔的顶楼是空的。 ”

忽然就说了这么一句,十一也不管执废因为药物的缘故而不正常地发着低烧,扶着桌子边缘还在为了刚才走的这么多路而微微喘息时,就说了这么一句。

拜托十一做的事情里也包括探查三重塔的结构。

十一算是不辱使命,直到现在还没有被徐彦的手下发现,但是只要这边有所动作的话,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索性执废来到信王府很大的一个原因是为了躲避即将爆发的战争,帝王和沐家之间的较量,为了保护执废,帝王选择将执废留在信都信王府上,就算这里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危险的地方,毕竟执废身边还有影卫,就算被怀疑了也可以亮出太子的令牌保命。

可是执废却并不打算接受殷无遥的这份好意。

他更在乎的是能为他做点什么。

那时候的那句话,依然如此清晰,犹在耳边, “于公于私,朕都希望你能去。 ”

在他出生之前,在殷无遥成为皇帝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信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重重的迷障几乎激起了执废内心沉睡许久的名为渴望和探求的血液,或许这不仅仅是为了殷无遥,也是为了自己。

能够去调查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让人心情愉悦。

虽然想法是好的,可是执废的身体却不允许他继续探查下去,因为服用了使人发热的药,执废的身体显得异常虚弱,动辄脸红气喘,手脚酸软,视线也会变得模糊。

十一说这是正常的反应,服用这种药不会取人性命,却也有相当的危险,拖过了时日,就算是解药也难调理好已经被折腾坏了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