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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皇帝(119)

“抱歉……”小皇帝知道自己的话多少有些不妥,可心里有疑问,却不得不问出口,“朕很好奇,以你的身份,皇叔他们怎么会同意把你放在朕身边。”

景迟自嘲地笑了笑,“在下的妻儿老母也一并被舆王送到皇都,正在叶相国府上‘做客’。”

“就为了朕,居然如此大费周章……”小皇帝喃喃道,揉了揉眉心。

景迟恭敬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最后,小皇帝叹口气,对他道,“罢了,回头朕让叶倾欢放了他们,你也不用来宫里了。”

景迟表情一滞,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宝贝的琴都顾不上,扔在一旁,“请陛下饶了草民吧!”

“什么?”

“在草民来前,舆王再三警告,若是不能将陛下的病医好,绝不会放过草民!”景迟抬头,红了眼眶,“在下明白陛下心存仁慈,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只是有些时候,陛下的仁慈,是会要命的……”

小皇帝呆立在原地。

而不闻已经皱起眉头了,斥道,“胡言乱语!”

小皇帝抬了抬手,“无妨,他说得不错……”像是被雷劈中了似的,小皇帝恍恍惚惚,觉得自己明白了一点,扯了个笑容,“这件事,朕不会再提了,景迟,你起来吧。”

116

116、尾声 …

光靠琴音,又如何能将诅咒压制住,而那诅咒,来得实在无端,解无可解。

小皇帝将自己裹在狐裘里,毛皮贴着脸颊的触感松松软软,仍在怔忪间,耳边能听见自外间流泻而入的乐声。

天气越来越冷了,宫里有了地龙还要在殿内用上火盆,小皇帝真觉得自己有点奢侈,一晚上还要让人在外殿奏琴,实在过意不去,跟旁边伺候的宫人道,“让景迟去休息吧,朕已经醒了。”

又是从血腥黑暗的梦境中醒过来的。

最近已经比较习惯了,尽管醒来以后还是出了身冷汗,但早朝下来在书房里忙过一阵后,就基本能淡忘那些梦境了,若是再给他一点时间,小皇帝觉得自己应能克服这劳什子诅咒。

身体也在渐渐好转,不似之前那般瘦弱不堪,肉也多了一点,至少被尉迟骄阳抱着的时候对方不会再嘟囔他全身上下都是骨头了。

想到这,小皇帝笑了笑,披着头发坐到了镜子前,天色依然很暗,还有好一会儿才到上朝的时辰。申敬圆滚滚的身子努力缩成一团,见小皇帝已经坐下来了,忙搓了搓手,放火盆上将手掌捂热,才小心翼翼地帮他挽发。

镜中的人已不再是当年无知的清秀少年了,过了这个冬,他都有二十一了,身形容貌张开了不少,左脸上的黥纹也随着他的变化而拉长了些。

申敬一边帮小皇帝梳着头发,一边观察小皇帝的脸色,见他这日气色还不错,便寻了个话题不让他闷着,“陛下……早朝以后,可是要去无暇阁?”

基本上依照以前的惯例,小皇帝下了朝十有八|九会去无暇阁跟内政大臣们议政,提早问他,也可吩咐下去要不要在龙仰宫备午膳。

小皇帝迷迷糊糊地想了想,摇摇头,“朕就在书房里好了,书房有地龙。”

申敬补充道,“无暇阁也有地龙……”

“太远。”小皇帝缩了缩脖子,“天太冷了,朕懒得走那么多路……唔,如若有事,让他们来龙仰宫找朕就是了。”

申敬额上冒出几点冷汗,大冷天的,他也不敢伸手去抹,只好尴尬陪着笑,“是,那奴才就吩咐下去了,午膳在龙仰宫用。”

“嗯。”小皇帝点点头,屋里的暖意让他差点又昏昏欲睡起来,打了个呵欠,他对申敬道,“给朕打一盆冷水来。”

申敬短暂地犹豫了一下,却没敢说上一句,转身出去了。

冬天真的很适合睡觉,若是没有点刺激让自己彻底清醒的话,早朝上睡着了可就惨了,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的事小皇帝还做不来……

冷水来了,小皇帝从袖子中抽|出两手,伸入盆里掬了捧水,拍在脸上,如此反复,终于可以清清爽爽地去上朝了。

如今新政颁下也有不少时日,改良的水稻以及代替水稻的土豆、番薯等作物也广为推崇,就算是到了隆冬季节,家家户户多少都有些存粮,不至于解决不了温饱,较之往年而言,这个冬实在是不难熬过,因此往年冬季会出现的民生问题,如今是少之又少。上了朝,也不过是将慕国偏远较为穷困的地区的温饱问题提出来,然后分配到各部,该放粮的放粮,该拨款的拨款。

日子实在有点闲。

小皇帝恍恍惚惚地下了朝,往龙仰宫的方向走时,扑面而来的朔风把他吹了个激灵。

身后有人喊住了他。

那双桃花眼依然魅惑人心,对他简单行了礼后,眨了眨,眸中流泻无限风情,“陛下,臣有要事。”

“要事?”小皇帝自然而然道,“大白天的,你的‘要事’就先缓缓吧……”

叶倾欢脸上表情丰富多彩,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他低声道,“陛下想到哪里去了,臣的‘要事’不是指那件事,而是彰国派了人过来,送了个消息。”

“消息,什么消息?”小皇帝问道。

“陛下去了无暇阁,自然就知道了,王爷和将军也在。”

小皇帝皱了皱眉,“尉迟骄阳不是早被踢出了无暇阁,他下了朝还敢滞留在宫里啊?”

当初为了削尉迟骄阳的权,皇叔可没少得罪人吧。

叶倾欢露出点幸灾乐祸的表情,“陛下过去,正好给尉迟将军抓个现成,治他个不敬之罪,嗯?”

“那不就正好遂了你的愿,朕才不给你做嫁衣呢!”小皇帝好笑道。

叶倾欢顺着他的话道,“陛下若是能为臣穿一次嫁衣,臣也不枉了……”面对小皇帝一波一波投射过来的眼刀,叶相国英勇无畏,照单全收。

两人边说着,就到了无暇阁。

还是最里头,有着淡淡书卷味的那个单间。

房间里的两人也似乎是刚到没多久,桌上一摞的奏章都没有动过的痕迹,只是披风尚来不及解下的慕容涯手里多了份帖子,透过纸张,能看出上面的字写得挺工整。

尉迟骄阳一脸的焦急,跟悠哉悠哉走入房中的两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上面说了啥?”

慕容涯瞥了眼尉迟骄阳,不咸不淡道,“没什么。”转而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小皇帝,“这才是重点。”

小皇帝看了看慕容涯,又对上叶倾欢鼓励他的视线,只好拆了信来看。

原来那下咒之人,确实出自巫术之乡的彰国,下咒人是原百里延鬼迹堂麾下一名总管,已经畏罪自杀了。信上说,这诅咒名心魔,能唤起人内心最害怕恐惧之事,无药可解,只能靠自己克服,唯有意志坚定之人能办到。因这咒消耗甚巨,又是秘法,想寻别的法子来解,一时难以着手。又道,愿慕国看在彰国据实相告的份上,既往不咎,彰国会送使团至慕,以致歉意。

小皇帝看完信,有些莫名其妙。

“朕中了咒,他也解释清楚了,还送使团过来干什么?”

叶倾欢略思考了下,道,“我听说的,却不是‘以致歉意’,而是表达臣服之意。”

“臣服?”

尉迟骄阳冷哼一声,“彰国这是看着舆国铁骑踏破了梓国,生怕下一个就轮到他们了,才不顾国体的吧。”

小皇帝苦笑道,“现在的彰国也没法抗衡舆国了,只能依附强国保全自身,都是朕……”

慕容涯淡淡道,“不怪你,就算你不做这番,舆国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虽然得了安慰,小皇帝仍是愁眉不展,那三人自然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毕竟好不容易得到了关于诅咒的消息,却仍是无法可解。

小皇帝想了下又觉得不对劲,“朕总感觉,彰国将两件事提到一块儿去说,看起来有些奇怪……”随后恍然大悟道,“这难道不是在说,因为朕中了咒,所以拿彰国来开刀么,彰国依附我,全是因为朕的报复啰!”

叶倾欢赞赏地笑笑,“想不到陛下竟连这点也看出来了,臣方才也觉得奇怪呢,原来这彰国就算是臣服,也要倒打一耙,想给陛下抹黑啊。”

“你是早就想到了吧……”小皇帝扁扁嘴,叶倾欢近来什么都没长进,倒是拍马屁的功夫进步不少。

“彰国人做事,总要揣着好几个心眼,哼。”尉迟骄阳不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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