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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号游戏(79)

要不要放他走呢?想到这里余人雅攥了一下手指,他现在重伤, 但是无论是控制住萧承墨或者是伤害他, 再或者是杀掉他, 都不是什么难事,这时候他却犹豫了,对面前的这个人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萧承墨瞅准了这个机会低头转身跑了,原来他发了点烧也可以跑得很快。

看萧承墨跑远,余人雅这才皱眉按住了身后的伤口,刀口不太深,却牵动了肋下还没痊愈的伤,他咳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来。这伤口不致命,但是他在犹豫地时候错过了最好的时机,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追这个人质了,或者说,他早已没有必要去保留这个人质了。

快速流逝的血液让他有点头晕,余人雅用带血的手扶住了天台上的围栏,看到萧承墨跑到建筑之下的街道,叫住了一个人,他还记得那张脸,好像是叫做沈稍吧,然后萧承墨递给了他一个东西,那是之前他抢的那些手环,那些手环一个套着一个,萧承墨还帮他收拾过……

余人雅似乎是明白了,原来是这样的原因啊。

他当初抢那些手环也是为了掠夺更多的资源,给自己增加更多的胜算,他并不在意那些人的死活,也并没有想要杀掉他们,尽管那些人失去了手环很可能会死,或者是无法脱出系统。

这只是他习惯性地行为,就像是当年他还是孩子时,去抢夺面包,食物和水一样。

在资源极度缺乏的大萧败时期,城市都成了废墟,每个人都活得无比艰难,更别说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没有食物和药品,就意味着死亡。

家,早就没有了,他们生活在城市的下水道里。

死亡与争斗每一天都在发生。他是从八岁开始杀人的,那一天,他碰到了一个受了伤的抢劫犯,那是一个粗壮的男人,从一个女人手里夺取最后的一罐奶粉,在打斗中,男人手里的枪落地了。余人雅捡起来,学着以前看过的大人开枪的样子,瞄准开了一枪,打爆了男人的头。

女人为了感谢他,给他用纸包包了一点奶粉。

那时候的余人雅把纸包小心翼翼地踹在怀里,在回去的时候,天上忽然下起了雨,他一直弯着腰,就怕淋湿了那纸包。

可是雨太大了。当他跑回去的时候,纸包里的奶粉早就融掉了,成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浆。

余人雅满是歉意,也有点郁闷。

余人悦看不得他伤心,轻轻地凑过来,低垂了眼睫舔了舔他外衣胸口上的白渍,像只乖巧的瘦弱的小猫:“没事的哥哥,这奶粉好甜啊。我们还会有其他食物的。”

那时候的余人雅摸了摸那把放在口袋里的枪,他在心里发誓,要尽一些努力活下来。哪怕用残酷的手段,在所不惜。

渐渐地,他发现他会杀人,擅长杀人。他靠杀人,在大萧败中幸存了下来。

再然后,社会改变了,制度开始建立,直到有一天,有人把一袋子钱和一张照片放在他的面前说,“听说你的身手不错,你能否帮我杀掉这个人。”

那时候的余人雅低下头,看着桌子上的东西,他那时候才知道,原来杀人不光可以抢来资源和食物,还可以挣到钱。

于是,他开始在那条路上越行越远,他加入了公司,成为整个公司最昂贵的杀手。

童年这些被逼至绝境的经历,让他极度缺乏安全感,就算是现在,也总是习惯于在手里握着足够多的底牌。不过事到如今,那些手环也是没有用了。

那些人保护不住手里的东西,本来就是该死的,或者说是运气不够好的。就像他现在鲜血淋漓地坐在这里,感觉着温热鲜血顺着腰后流了下来,觉得自己很活该。

那个伤口明明很浅,不知怎么的,却比身前的伤口疼很多。余人雅的手环里伤药还有,可是那种东西又有什么用呢。如今系统上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怪物的数字却越来越少。他们马上就会脱出系统之外。

他大概是太久没有对别人好过了,除了余人悦,他也再没在意过什么人。

想起了余人悦,余人雅就心里浮起了一丝暖意,那是他没有血缘的弟弟,他在大萧败之初捡到了他,余人悦小了他三岁,因为他只记得自己叫做月,所以后来他给他起名余人悦,从那以后,一起生活了很多年。

这一次,真的是太大意了。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动了恻隐之心的呢?也许是因为到了光亮处,第一感觉萧承墨长得有点像是余人悦,也许是因为在过去之门,他拉着他袖子躲在他身后问他“为什么不害怕”的时候,让他想起了拉着余人悦走过黑暗的甬道。也许是因为他发烧了,让他想起过去照顾余人悦的日子,越是无望,他就越是想抓住点什么,自己越是罪恶,就越是向往美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