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闭少年饲养手册(92)

许准没吱声，却也没反驳。

许阳嘉站起身，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爸爸就是有些话想跟你说，要是你真的在和岚岚谈恋爱，这些话爸爸就不能不说。”许阳嘉听唐立辉说起这些事的时候，还是昨天中午，两人喝着酒，在唐立辉家从中午聊到了晚上，晚上的时候许阳嘉则是直接和唐立辉一起在唐家沙发上睡了一夜。唐立辉和他说了很多，甚至说他这些年都没有管好自己儿子，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许准走进房间，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转身面无表情的抱着手，“说吧。”

许阳嘉似乎是想再从口袋里摸烟，然而顾忌到许准还在，到底是止住了这个念头，他清了清嗓子，问：“小准，你对岚岚是认真的吗？”

许准点了点头，许阳嘉说：“那岚岚呢？她喜欢你，乐意跟你在一起？”唐立辉昨天和他说话的语气算不上好，唐立辉向来是一个很注意自己形象的人，从来不轻易发火，像昨天那样把话说的那么重的时候，更是少之又少。甚至连许阳嘉都不得不重视起来，哪怕他这些年都没有怎么管许准，却还是想做个好爸爸，哪怕只能尽到一点做父亲的责任，也能弥补他心里的那块空缺。

许准皱了皱眉，拉开了窗，窗外的细雨飞了进来，夜风也顺着窗户吹进来，房间里的烟味儿消散不少，许准说：“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我们长大了就会在一起的。”

许阳嘉笑了笑，说：“那就好，是爸爸多想了。不过，小准，你要记得，你是一个男人，也是一个男子汉，不能辜负人家女孩子。”

雨打在许准的背上，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许阳嘉：“我知道。”

许阳嘉又说：“小准，既然是认真的，那就得认真到底。”他将手插在裤兜里，脚上的皮鞋踩在地毯上，印下清晰的印子：“爸爸年轻的时候也喜欢过一个女孩子。”

许准看向他。

许阳嘉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感慨：“可是她不喜欢我，我那时候实在不是个东西，差点毁了人家女孩子一辈子。不过还好后来我们还是在一起了，”许阳嘉看着许准的眼睛，似乎从那双眼里看到了什么令人留恋的东西：“再后来，她为了给我生一个孩子，死掉了。”

许准面色微变，却还是没有出声。

许阳嘉笑着说：“我那时候，不爱学习，仗着家里有点小钱就在学校里无法无天，你妈妈很漂亮，”许阳嘉顿了顿，“比岚岚好看多了。她成绩也很好，性格又软，被我欺负也不敢出声，更不敢反抗。我们在一起很难，她吃了很多苦，后来结了婚，有了你。”许阳嘉神色落寞下来，脸上还在笑：“男人嘛，本来就该多做一些的，本来就该是一个肩膀，给自己心上的女人去依靠。”

许准沉默了一会儿，问：“她长什么样子呢？”许准没见过自己的妈妈，也没见过照片，只是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妈妈死了，不会回来了。

许阳嘉垂下眼，笑着说：“很美，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人。”过了一会儿，许阳嘉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笑着拍了拍许准的肩膀，道：“小准，要是真的喜欢岚岚，就不要让她受委屈，别让她难过，也别让她不开心。你虽然还小，可是男人一旦有了喜欢的人，就该长大了，不能像爸爸那样，混账了那么多年才清醒过来。”

“我知道。”许准道。

许阳嘉说：“小准，你要成长起来，要像一个男人一样。”

许准点了点头，后背被雨水淋的湿透。

许阳嘉说了很多话，离开的时候表情落寞，时针指着十一点。

许准洗了个澡，出来后接了杯热水，等水变温后才从抽屉最里面拿出了几盒药，就着水一片一片的吃了下去。做完这些后，他坐在书桌边，看向了对面的窗户。

秋雨不大，落在玻璃窗上蜿蜒出一道道不规则的痕迹，对面的房间里还亮着灯，许准将手指贴在玻璃窗上，指尖触上去，玻璃周围生起雾气。

男人的责任吗？

许准笑了笑，他不会让岚岚受委屈的，更不会让她难过。

下了一夜的雨停了，朝阳升起，万物都被照亮，天边出现橙色的云彩。

唐岚背着书包漫不经心的往楼下走，唐茂哲在她身后催着，“姐姐姐！你今天放学回家别忘了给我买贴纸，我要那个奥特曼的。”

“好。”唐岚拖长声音应了一声，垂下眼又看着手腕。

只看了这一眼，唐岚就没注意脚下，直接踩空了一阶台阶，整个人凌空了两级台阶摔在了地上。

唐茂哲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唐岚抽着气，看着被台阶磨破皮的手心，小心翼翼的扶着栏杆站了起来，脚上也传来一股钝痛感，唐岚皱了皱眉，又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