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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无心看风景(129)

作者: 小合鸽鸟子 阅读记录

磨刀不误砍柴工,就在其他配对选手们热火朝天大战录音棚,宴若愚和姜诺吃米其林二星去了。

作为当代断舍离青年的典型,只要给姜诺一瓶平芗辣椒酱,他能一天三顿都吃速冻水饺蘸辣椒酱,去高档餐厅肯定是宴若愚的主意,美其名曰得放松一下,一个人吃又没劲,要姜诺一起去。

姜诺要是不顺着宴若愚,他还能是姜诺吗,当然没脾气地陪着去。不过那家餐厅虽然评上了米其林,但人均只需一百五,性价比高到与宴大少爷的消费水准不匹配。姜诺正要感慨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进入包厢,里面意料之外等着另一个人。

那是位妆容典雅的中年女性,气质端庄得像大学里的中文老师,微微一笑让人如沐春风,纵使素未谋面,姜诺也不会觉得拘束。

姜诺一头雾水,扭头,宴若愚悄悄把包厢的门关上,并没有和他一块儿进来。

然后宴若愚坐在另一个包厢里等,菜渐渐上齐,他却没动几筷子,满脑子都在乱猜乱想,想偷听那位咨询师都和姜诺聊了什么。

但他也只是想想,偷听不是唯一了解姜诺的方式,他们是朋友,他没有参与姜诺的过去,但他有漫长的以后慢慢了解姜诺。

不过昨天的偷听确实给他打了个醒,姜诺是有心结的。

那心结和姜善有关,也不完全关于姜善。但有一个点宴若愚可以肯定,那是姜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

然后这个人去世了。动了不知道多少刀子,化了不知道多少次疗,曾经那么努力想活下去,还是不在了。

没有人知道治病的那段时光都发生了什么,就算是宴若愚,目前也只能查到那一年医院里的流水记录,没有一则相关报道。

只有一个做慈善筹款项目的工作人员稍微有那么点印象,裴小赵问他了解情况,他说去年年初自己做过一个骨癌患者的项目,姜善和那人同个病房,已经做了三次截肢手术,但最新的检验报告还是不乐观,癌细胞还是在扩散。

这种病就是个无底洞,患者家属扔进洞里的除了时间金钱,还有尊严。慈善筹款本身是门生意,那个工作人员了解到姜善参加过选秀节目,就动了给他做项目的心思。但他刚把相机举起来要拍姜善昏迷时浑身插管的样子,他的陪床护工就疯了似地要和他干架,差点把他相机摔坏。

姜善的项目不了了之,后来工作人员看了裴小赵给的照片,肯定当初的护工就是姜诺。

宴若愚关掉手机屏幕,不忍心继续翻裴小赵传给他的医疗账单。

上面的截止日期正巧是他和姜诺一起来沪上的那一天,那天姜诺喝完酒后罕见地有醉意,跟他说了很多话。

他现在知道了,姜诺没醉。姐姐酒量那么好,怎么可能醉呢,只是去年的那天晚上姜善往自己血管里扎了一管空气,右手袖子空荡荡的,就用左手在被单上写,别救我。

然后姜善还是被推进了手术室,医生问他的亲生父母需不需要抢救,他的父母都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做这个决定,看向蹲在墙角的姜诺。多少个日夜他们做父母的都想放弃了,是姜诺弄到钱再撑几天,姜善清醒的时候也说过,他要是没能战胜病魔,最对不起的人是姜诺。

姜诺说尊重姜善的意愿,不救了,他们做父母的才敢签字。

宴若愚都不敢把自己放在姜诺的位置上,越想眼眶越红,结束第一次咨询的姜诺推门进入包厢,眼眶也红得明晃晃,显然是狠狠哭过。

“怎么这么快。”宴若愚揉了揉鼻子,坐正坐好,看了看时间,才发现姜诺和咨询师已经谈了快两个小时,“聊得怎么样?你觉得这个咨询师水平还行吗?不行的话咱们就换,这里是沪上,拔尖的咨询师多得是,总能找到那个能解开你心结的。”

宴若愚虽然殷勤地跟推销员似的,心里其实已经有数了,不是谁都能跟姜诺一聊聊两个小时从他嘴里套出话的,那个咨询师肯定有两把刷子,姜诺给他的反馈也很正面。

“她很厉害。”姜诺肯定道,“我看电视上演得心理咨询师都特别温柔,像个树洞或者垃圾桶一样听来访者倾诉,但她不一样,她——”姜诺不知道怎么形容,顿了顿,说,“她很有力量。”

“那就她了!”宴若愚可高兴了,眼睛亮晶晶的,问,“明天约在哪儿见面?她的工作室吗?”

那位咨询师和宴若愚简短说明过,绝大多数咨询师都会跟来访者建立长期的关系,一到两个星期才见一次面。但她不一样,她倾向于和来访者每天都多建立一些联系,拉短战线循序渐进,在一到两个星期内抚平来访者的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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