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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界演员(50)

瞿燕庭稍稍错身,说:“你去前面吧。”

“不了。”陆文怕自己在前,会彻底落下对方,“领导走前面,我殿后。”

瞿燕庭觉得他用词滑稽,问:“我算领导?”

“对啊。”陆文忍不住翻旧账,“当初我坐错领导的车,都被撵下去了,等会儿领导居然要坐我的车了。”

瞿燕庭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只好任由陆文记仇。

继续向前走,快走到一半时,巷中发出清脆的一声响。瞿燕庭的鞋尖碰到一片碎瓷,是那个拦路的破花盆,他绊了一步,身体失去平衡向前栽下去。

陆文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动作比大脑敏捷,冲上前伸出手,碰到了,把瞿燕庭用力地捞回来。

咚,很闷的一声。

太黑了,陆文不知道抓着瞿燕庭的哪里,也不确定磕在他胸口的是不是瞿燕庭的肩膀。

彼此近无间隙,瞿燕庭动弹不得,陆文挨在他的右后侧,手臂在他的腰间横拦,环着他,握住他的胳膊。

陆文稍一颔首,下巴便蹭到瞿燕庭脑后的头发。他把头错开,低音在瞿燕庭的耳边弥漫:“领导,站稳了?”

瞿燕庭“嗯”一声,胳膊被松开,勒着他的手臂慢慢从腰间抽走,陆文后退和他拉开距离。

陆文掏出手机,打开手电帮瞿燕庭照明,同时俯下/身,捡起碎片扔花盆里,然后单手把花盆拎到了墙下面。

他说:“走吧,小心点。”

瞿燕庭道:“刚才谢谢。”

陆文仅靠谱了五分钟,打着哈欠说:“不用谢,困嗝屁了,快走吧领导。”

保姆车停在另一边巷口,后排放着两大包备用衣服,孙小剑在倒数第二排,陆文和瞿燕庭上车,并肩坐第一排。

许是困乏,路上气氛沉闷,瞿燕庭闭目养神,陆文解耳机线解了一条街。

孙小剑是个心机分子,路口红灯刹停,他顺势向前扑,扒住椅背开口:“瞿编,您是不是晕车?我有晕车药。”

瞿燕庭眼都没睁:“不用。”

孙小剑问:“瞿编,今晚的两场戏,您觉得陆文表现怎么样?”

瞿燕庭答:“不错。”

“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孙小剑抓住机会,王婆卖瓜,“我不懂演戏,站在观众的角度上,我觉得陆文的表演特别有感染力,我都想哭。”

陆文臊得慌:“你哭吧,别说话了。”

孙小剑无视他:“第二场戏,叶杉安静地看照片。简直了,无声胜有声。瞿编,我不是乱吹,我们陆文绝对潜力无限。”

瞿燕庭回忆一幕幕镜头。那段戏没有一句台词,因为叶杉的愧疚和痛苦,和叶母冲突时已经展现得淋漓尽致。独自看叶父的照片时,占据他的只有想念与安宁。

陆文在第一场戏的表演是“放”。第二场戏,他一眨不眨地盯着照片,平静,满足,最后悄然地落一滴泪,是“收”。

瞿燕庭有一说一:“处理得不仅很到位,并且很老练。”

陆文罕见地没有臭屁,他一个非科班出身、经验不足的小演员,哪懂什么收和放。他只是想他妈妈了,相信瞿燕庭也明白。

忽然,他说:“不应该怪叶杉。”

瞿燕庭睫毛颤动,轻轻睁开了眼。

陆文仿佛自说自话:“不是叶杉的错,叶父是死于意外,没有人能预料。如果都这样追根溯源的话,我妈也是我害死的。”

瞿燕庭道:“这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陆文反驳。

孙小剑怕苗头不对,急忙打岔:“剧本是瞿编写的,你跟瞿编争什么道理?乖哈,接着解你的耳机吧。”

陆文并不是争,他在表达内心的感受:“我只代表我自己,对于叶杉,我很心疼他。假如真有这样一个人,我希望……”

瞿燕庭喉结滚动:“什么?”

陆文说:“我希望他不要再像今晚那样哭。”

后半程车厢无声,到酒店时天快要亮了。陆文和瞿燕庭在走廊分手,说“早安”或“晚安”都不合适,便默契地刷卡进门,暂且别过。

康乃馨仍摆在玄关柜上,瞿燕庭抚弄一下花瓣,回卧房休息。

一天一夜过去,多云的早晨,天幕是灰蓝色的。

手机在枕边振动,来电显示“乔编”。瞿燕庭倏地醒了,估计是吴教授那件事有了答复,他一边接通一边下了床。

乔编惊讶道:“今天好快啊。”

瞿燕庭耍酷:“手滑了。”

他聊着电话走进浴室,单手放热水、解扣子、脱衣裳。电话谈完,他泡进热水里,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瞿燕庭睡了太久,需要活动活动筋骨。他没使唤司机,错过早高峰搭地铁。稀朗的陌生人之间很疏离,他没感到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