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憾生(41)

佟夜辉牵着憾生的手走在人行道上,他的话不多,憾生也不是金露那样的了,两人之间很安静,但憾生也觉得其实他们不需要什么语言,他们默默的走着,当憾生的脚步慢下来的时候,佟夜辉在她身旁轻声说:“再走一会好吗?”在憾生疲懒这件事上,佟夜辉从来不勉强她,如果不是医生说要憾生坚持锻炼身体,他宁愿放纵她随意的生活,每天多走一会是他对憾生最简单的期望,每当憾生不想走的时候,他用这种语气要求她,她都会无奈的再坚持一下。

憾生转头望他,佟夜辉平平静静的一张脸,幽暗的瞳孔深里面流淌着某种情绪,憾生想起下午金露对她气愤的喊“你看看整天守着你的男人还有点笑模样吗?”她问佟夜辉:“夜辉,你累吗?”他们在一起似乎没有一天真正的欢乐过。

佟夜辉沉吟一下,回道:“累,但是踏实,累也不算什么?”

憾生不再说什么转头继续往前走,一路慢悠悠的走到天黑,伴着一盏盏的通明的路灯他们牵手回家。

回到家,金露已经收拾完走了,憾生洗完澡窝进沙发里看电视,佟夜辉收拾完自己也坐过来陪着她。

憾生自然的把头枕到佟夜辉的腿上,两人相处的就像一对老夫老妻,客厅里充斥着电视里的吵闹声,胖狗趴在他们的脚下。他们没有一般情侣的吵架磨合期,很自然的就进入了一种平淡的氛围,他们之间经历了太多,吵架什么的在他们这里成了多余的事情,如老夫老妻般宁静滞缓的氛围中又有一种热恋般粘稠的亲密。佟夜辉伸进憾生衣领里的抚摸的手充满情i欲,憾生有些昏昏沉沉。

电视里播放过了一段又一段的广告,中间演了什么,两人已经不知道了,从最开始憾生的头枕在佟夜辉的大腿上,到后来她整个上身倚靠进他的怀里,她的衣领半开,从最开始的昏昏沉沉到后来两人鼻息相连急促的呼吸,佟夜辉的手在憾生的身上缓慢的游走着,一只手伸进憾生的睡裤里,憾生开始低微的呻吟,她转头渴望的看向身后的男人。

他们的性事总是温柔而漫长的,长长久久的触摸,温柔而缓慢的摩擦,快感点点的堆积成澎湃的欲望,头顶的吊灯在憾生的视线里模糊,佟夜辉笼罩着她,包围着她,他在她的身体里,那么磨人的动着,她在一波一波的快感里沉沉浮浮,恍恍惚惚的,想尖叫,又想哭泣,佟夜辉在上方的一张脸,紧绷着嘴角,幽暗的瞳孔那么专注的望着她,电视的声音遥远而空洞。他们的喘息鼓荡着整个胸腔,汗水交融在一起。

佟夜辉总是会让憾生经历一个长久的快感累积最后在绚烂的激情中释放,她会在高潮后很快的睡去,而他在这个过程中传递给憾生的是他用语言所无法表述的感情,他珍惜她,他爱她,他希望憾生能懂的他的表达,看着憾生在欢愉中望着他的迷恋的,爱慕的眼神他会获得一种巨大的满足感。

情事过后,憾生昏睡了过去,佟夜辉给她清理了身体,然后抱着她上床,把她安顿在自己怀里,憾生一直睡着,灯光下她的面像平和激情过后睡的深沉,这是他唯一能在憾生的生活中给予她的一点激情。

佟夜辉望着憾生轻微的叹息,他知道憾生其实就是对简单的活着也没有什么激情,他曾经给了她太多的磨难,巨大的无法愈合的创伤和长久的等待磨掉了她对生活的所有激情,他的爱情唤不回她的活力,但是他总是觉得他们已经走到现在,命运总会给憾生一个契机,他不能给憾生的,漫长而琐碎的生活总会给憾生带来一个机会。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的往前走着,五一过后,阿姨回来上班,金露来的不那么频繁了,五一节放完假佟夜辉回公司上班,白天憾生睡到自然醒,起床已经快中午了,她洗漱完下楼,给她准备的早餐已经冷掉,阿姨不在,憾生估计是买菜去了也没在意,她站在厨房门口琢磨着是热了早饭吃点还是等阿姨回来做好午饭再吃,正在她犹犹豫豫的时候门铃响了。

开门的时候憾生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她还穿着睡衣,屋外是个艳阳天,开门的时候耀眼的阳光让她有点睁不开眼睛,门外不是她想象的忘记了带钥匙的阿姨,一个精神健硕的老人,花白的头发,很瘦很高,腰板笔挺,老人一身剪裁精致的高档手工西装,两手杵着一根看不出什么木质,泛着一种莹润的光泽的手杖,两脚分开,齐肩而立,面容严肃很有气势的站立在门外。

憾生快速的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来人,她充满疑惑,这老头气质很不一般,她搞不清楚状况,估计怕是走错门了,两人对视了片刻,老人不说话目光灼灼的望着她,憾生只好开口问:“请问您找哪位?”

门外一脸严肃的老人面上动了一下,望着憾生没回答她,望着她的眼神,憾生不知怎么着就看出点哀痛的感觉,憾生有点看不懂了,就在她想挠头的时候,老人忽然叹了一口气,然后停顿了一下问:“你是憾生吗?”

“啊?我是。”憾生回答的犹犹豫豫的。

“莫憾生?”老人又问。

憾生在那弹指的刹那间,脑中恍惚闪过某些东西,她的语调变得深沉的回:“是的,我是莫憾生。”

疑惑开始在憾生的脸上消失,老人长久的凝视她后又长长的叹出一口气道:“憾生,我是爸爸。”说完老人抬脚走进了门。

憾生在老人那声“爸爸”出口后,仿佛被什么猛然击中一般,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

第三十二章

老人进屋就径自走进客厅,然后找到沙发就坐了下去,坐下后腰背笔直,两腿分开,手杖杵在身前,两只手掌交叠着搭在上面,这是一个惯于处于上位,习惯掌控全局,常年浸淫在权势里的人物。

憾生在后面默默的看着,以打量一个陌生人的眼光。

憾生先走到厨房端了一杯茶出来,放在老人面前,玻璃的水杯和茶几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您喝茶。”她不知道他的名字,她不了解他的过往,他对她来说是个陌生的老人,而他却是她的父亲。

憾生在另外一首的沙发上坐下,没有多么激动的心情,只是望着对面的人神情上有些恍惚。那么忽然发生的状况,她却是相信对面的人真是她的父亲的,不知道是源于血缘一种无法解释的东西,也或者某种保留在她身体里,属于婴儿时期的某种身体的记忆,她那么莫名其妙的就接受了老人的说辞。她相信这人是她的父亲。

他们坐在那里,彼此的打量对方,憾生斜斜的半靠着扶手,姿态不拘谨,不疲懒,在老人注视的目光下,内心如宁静流淌的溪水,清澈而从容。

对面的老人,有很高的发际,一个异常宽阔的额头,一头白发依然浓密,没有像常人一样染黑,边角发梢都打理的极为精致,看得出他很能从容的面对自己的衰老,他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五官,虽现在已经是暮年,皮肉失去了弹性,但依然保养的良好肤色中透出一种清洁的光泽,依稀可见盛年时的风采。憾生微眯着眼睛,稍稍抬着头心里默算这她父亲现在的年纪,他如今也应该有七十多了。

“憾生,知道我的名字吗?”对面的人忽然一句问话把憾生的思绪拉了回来。

憾生看向对方摇摇头。

“我叫莫书言,你妈妈从来没有跟你说起过我吗?”老人可能说话已经习惯了,他可能想说的柔和,但还是微微有些命令语调,坚硬的语气在里面。

憾生再次摇头,平静的说:“她从来没有跟我说起过您。”憾生以前听着邻居谈论自己的父亲,听到的往往是,那家的男人,憾生她爸,这样的代名词,她的父亲好像一直都是某种代名词的存在,第一次知道自己父亲的名字,她想到的却是,无数个暗夜里她的母亲背转过身去:书言,书言。这个这么富有文艺气息的,不太符合当时时代背景的名字,这个名字会被她咀嚼出什么样的寂寞。

莫老先生微微叹出一口气:“我想着也应该就是这样的。”沉沉的口气,仿佛对某些东西下着结论。

“你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我多高兴啊,怎么都爱不够你一样,你妈妈睡觉轻,你两岁之前,都是我带着你睡,你小时候是个夜哭郎,白天睡,晚上就精神,那时候我成晚成晚的抱着你在屋子里转圈圈,抱着抱着,就从那么一点点大,抱成个小姑娘的模样了。”莫老先生回忆着当年,手里还比划着,依然有些坚硬的腔调,表达的别扭而隔阂。

憾生默默的看着他,她相信他说的,这个男人曾经对她的爱意,她一惊哭,就会有个温柔的声音马上出现在她的身边:“妞妞,乖,妞妞,别哭啊。”那么小心翼翼的拥抱,那么柔软温暖的抚摸,他曾经是一个为了她的一声哭腔就心疼紧张的父亲。曾以也有人那样的在乎她,只是都是曾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