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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府(50)

孔立青这一天过的极其恍惚,她不能去想林佩的话,一想心里就难受,她在为周烨彰心疼,那么一个强势的人,却妥协了,他从今后把自己置于一个危险的境地,一想到那人今后将面临的危险她就难受,可她这种惶恐的心情却无处去求证,她见不到人,那颗心只能这么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吊着。

惶惶不安的熬过一天,晚上回到住处,房子里还是只有青姐和万翔,没有什么变化,日子还是要按部就班的过着,夜里伺候完孩子,等一切都收拾完了,孔立青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失眠了,辗转反侧间她不禁开始有些怨恨周烨彰,这男人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如若不知道他为她付出的,那她都能守着平和心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可现在这个样子又怎么能让她安心。

这一夜睡的浑浑噩噩,第二天早上起床虽从身上到内心都觉得无比的烦闷,但日子还是要继续,吃了早饭送走了孩子,然后坐车去上班,途中照旧提前一程下车,结果在昨天那个位置又看见了林佩。

孔立青看见微微吃了一惊,但随后她依然也没大反应,如昨天一样就那么从他面前直直的走了过去,林佩也没什么大反应等她到身前一侧身就和她并肩走了出去。

两人一路无话的走着,到有几分默契,一路走过去,冷冽的空气中身边的林佩的身上隐隐传来一阵淡淡的香气,一种香水的味道,不是很甜腻浓郁的香味,若有似无淡淡的味道,带着点冷凝的气质,周烨彰从来不用香水,但他身上总是有一种清爽的刮胡水的味道,林佩也是个精致的人,但和周烨彰比起来他似乎总要少一些沉稳的气质。

就在孔立青这样想着的时候,一边的林佩忽然开口:“孔立青,我们做个朋友行吗?”

孔立青扭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转了回去,态度冷淡,既没同意也没拒绝,朋友一词在孔立青心里是从来不亵渎它的,她这人为人真诚,早年间还年轻几岁的时候也曾经热血过,真心实意的把人家当朋友结果被人家嘲笑耍弄了个够,现如今终于慢慢明白了点事理了,心里也是明白,交朋友是要看对方的人品和品行的。

孔立青没有反应的表现似乎也没让林佩觉得太气馁,两人一路默不吭声的走到医院门口,孔立青也是招呼也没打,直接走进去了。

林佩这一大早起来,在冷风里守了半个小时,然后走了这么十几分钟,期间除了自己说了一句话以外,孔立青一个字都没跟他说过,他觉得自己无聊的有病,但他回身往回走的时候又没觉得自己这样有多不正常,他的生活能让他觉得快乐的事情太少了,他这近乎自虐的一早上让他的心情奇迹般的舒畅了许多。

当时间又过去了一个白天,孔立青始终纠结的心,也慢慢有些想开了,这世间的事情大底就是这样,被一件事情困扰的久了就总会为自己想个开脱的法子的。

孔立青见不到周烨彰,她后来忽然想明白,她自己就是在这里把头发都愁掉了,已经发生的事情她也是改变不了的,再说那是男人的世界,她也没有插手的地方,而且她现在最应该纠结的是男人忽然转变的态度,她不傻,林佩说的那些话里面说不定背后还隐藏着多少的利益纠葛,真正和她有关系的恐怕牵扯不上几分,她发现这样想的时候心里似乎也好受了不少。

孔立青这样想着心里虽说不上是豁然开朗了,但至少心情不再那么恶劣了,所以在下午下班的时候再次在医院大楼前见到林佩时也没有让心情变得特别不好。

林佩今天的心情似乎一直不错,他一直背对着医院门诊的大门口站着,听见身后孔立青的脚步声豁然转身,脸上还带着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你下班了吗?我能请你吃个晚饭吗?”冬日的暮色在他的身后形成一个灰蒙蒙的布景,显得他脸上的五官,笑容格外的精致。

孔立青塌着肩走到他跟前,没说话之前她先微微叹了口气,她今天很累,往病房收住了很多孕妇,这会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的,她说:“我说,林佩你要知道咱两是做不成朋友的。”

林佩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了:“为什么?”

孔立青把手□大衣口袋里,强打起精神来应付他:“说老实话吧,林佩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安慰?救赎?或者是说你从我身上看见了光明希望什么的?”说到这里孔立青把插在口袋里的双手摊开作出一个敞怀的姿势接着说:“我不知怎么就让你有了错觉,其实我的内心不比你光明多少,我从小受到亲生父亲的□,长大成年就被后母赶出了家门,不过那时候幸亏我考上了大学,要不然我真的会沦为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你看我的遭遇一点也不比你好多少,我们其实是同一类人,你心里所有的不甘,屈辱,报复,仇恨我都有,我了解你,所以我不喜欢你,你明白吗?”

林佩僵硬在原地,脸上的微笑终于随着孔立青的话语慢慢消失,一个僵硬冷凝的面孔终于在他脸上定格。

孔立青是有些同情林佩的,他这样的人心思太重,活的太累,又容易偏激,一个控制不好就容易走极端。他们虽说在内里的某些东西是相同的但在外在的行动力却是不一样的,她和她最大的不同就是,林佩比她强大狠绝,他不甘,屈辱是会行动会报复回去,而她只会认命,好好的过好自己的日子是她的目标。

孔立青看见林佩的脸色不好,忍不住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林佩你好好的生活吧,对自己好一点,有些事能放下就放下吧,那对你也是种解脱不是?”

林佩惨白着脸抬头看着她很缓慢的道:“你懂什么?”

孔立青被他这句话噎了一下,她觉得自己真是够笨的这又得罪了一个人,林佩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看,她有些尴尬的收回手,也不好再说什么扭身往台阶下走去,平日里接送她的车子早就在那里等着了,她拉开车门直接就坐了进去。

车内光线比较暗,孔立青上车都坐稳了才忽然发现身边还有一个人,她转头看去大吃一惊,是周烨彰,孔立青这一下是被大大的惊着了,但是她做不出什么吃惊的表现,因为男人的状态就想上次他们最后一次一起乘车时的状态重演,只是这次面孔比上次还要冰冷几分,孔立青僵硬着身体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坐在那里不动了。

车子按往常的路线一路驶回住所,下了车一直到坐电梯上楼男人都是一声不吭,孔立青站在他身后也不敢出声。

直到电梯门打开,两人都踏进大厅,屋子里很黑暗,没有灯光,孔立青正在奇怪青姐和万翔怎么不在家,却冷不丁的被忽然转身盯着她的男人打断了思路。

男人的眼里包含着一股怒气,孔立青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不知所措,她看着男人有些暴躁的在她面前来回走了几趟然后忽然停下来向她伸出了一只手,孔立青没觉得男人会打她,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男人有种奇妙的信任感,果然男人抬起手似乎是想触摸一下她的脸颊,但最后在快要挨上的时候有忽然放弃了。

孔立青看着男人抬起来的那只手在她面前伸出又收回,伸出又收回,要接近又离开,似乎在忍耐,又似乎很焦躁,这是孔立青第一次看见周烨彰这么失控,她不知道他怎么了。

来回晃动了几下手臂周烨彰终于勉强控制好了情绪,他放下手在孔立青面前站定,说的很冷静:“我现在很不冷静,我不想伤害你,你知道吗?”

孔立青僵硬着点点头,然后也就在下一秒她的胳膊忽然被周烨彰抓住,然后像拎小鸡一样,提着她,一路走到大门边,一把拉开大门然后回身,抓住她的双臂,把她整个人提起来往门口一放。这前后也就是十几秒的时间,中间孔立青甚至来得及问一声为什么,大门就在她面前被无情的关上了。

把孔立青提留到了门外,周烨彰返身坐回了沙发里,看不见人了他这才觉得稍稍冷静了。

其实说起来,从周烨彰的角度出发他有这样的行为也算是正常,半个月,前孔立青临上车前回头看的那一眼可以说时机相当的不对,周烨彰是什么人,他接触复杂的人性太多了,对人心可说分析的透彻,正常的情况下,人质在获救后是不会对绑匪产生什么好的印象,慌张的逃离还来不及更别提回头再留恋的看一眼,周烨彰不会去分析孔立青会产生什么斯德哥尔摩症状,因为他了解孔立青这人,她这个人从小没有被人爱过,所以她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她的内心是相当冷漠的,她不会轻易的对什么人产生感情,但往往就是她这样的人一旦认定一份感情就会相当的执着和专一,他倒是不相信孔立青会对林佩有什么,但是她最后回头看的那一眼至少说明他们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孔立青至少对林佩不是恐惧或者厌恶的,一个绑匪和一个人质之间不存在着厌恶和恐惧的情绪,这情况就复杂了,所以他当时心里相当的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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