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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微尘里(15)+番外

她有点担心。但是碍于男女之别,他们又不熟,对于曾鲤的性格,要她问一句要不要紧,都已经是极限。于是,她默不作声起来,也没有再拉着他说话,白白消耗他的精力。

她放慢了步子,他也随之配合地缓下来。

所幸,转了一个弯,曾鲤看到了前面酒店久违的灯光。

“到了!”她的心喜悦了起来。

艾景初闻言,抬眸看了看那个有光亮的地方。

两个人走到大门口,那个值班的保安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俩。

东山酒店四个四合院,分东南西北,北楼是主楼。中间是个中庭花园和娱乐区,南楼后面是温泉,再后面独栋别墅,别墅里也有温泉引进去。

曾鲤问:“我们单位都住西楼,你住哪边?”

艾景初说:“去西楼吧。”

他跟着她走到西楼的楼下门厅外面,一楼是酒吧娱乐室,里面似乎还不少人。正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从到室外来,出门下楼梯时看到曾鲤,打招呼说:“小曾啊,刚才正聊你了,躲哪儿去了?”

“李主任。”曾鲤笑了笑。

“你赶紧啊,大家都在里面打牌。”说完,男人朝另一边去了。

“那边都是同事?”艾景初看着里面来来往往的人影问。

“是啊。”曾鲤着朝前走,走了几步,发现艾景初没有跟来了。

“你到了,那我就回去了。”艾景初站在几步之遥对她说。

“谢谢你。”

他点点头,又原路返回。曾鲤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走的方向越走越不对,完全是朝酒店外面去的。

“艾老师,你住哪儿呢?”曾鲤狐疑地追过去问。

“东坪寺。”他说。

这一刻,曾鲤错愕了。

她一直没问过他开车上山要去哪儿,他住哪儿。因为那位大爷说他要回山上,整座东山景区走那条路的酒店,能够供人住宿的,除了东山酒店,找不出第二家,所以他没有提,她也没有问,而且几乎也不曾怀疑。

何曾想过,他竟然不和她到同一个地方。

东坪寺。

曾鲤知道这个地方,就算以前只记得大概,经过刚才的那截路也能清清楚楚地知道了。因为她在车上数到第一块海拔标注牌,写着一千八百米的那个岔路口,往右是东山酒店,往左不到五百米就是东坪寺。

艾景初在那个时候,其实已经到了。

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开车继续送她上山,直到车都进不来了,他发着高烧陪着她冒着雪一直走到目的地,直到交给她的同事。

一时间,曾鲤百感交汇又千头万绪,不知如何是好,送他回去,留他不走,似乎他都不会同意。

最后曾鲤说:“你等我,我去给你拿伞。”

语罢,她快速地跑进西楼,按了电梯按钮,电梯一直停在四楼没有下来。她一急,自己先跑楼梯了。西楼一共六层,她住在五楼。她一口气爬了上去,摸出房卡,打开梳妆台上的行李袋,翻出自己预备的雨伞,然后顾不得关门,又从楼梯跑下来。

待她回到艾景初刚才站的地方,已不见他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更字数比较少,因为情节终于告一段落了。

呼——几个小时写了一万多个字,我啰嗦的功夫见长啊。

艾老师究竟是对曾鲤特别呢,还是男人对女人这种弱者的责任感和保护欲呢?另外,艾老师看到小鱼吃雪,欲言又止是想说啥,大家都没看明白的话,我加一句好了。~~~~(>_<)~~~~

另外谢谢各位童鞋扔的雷。

留言留言是动力哦。嘿嘿嘿。祝愿四六级的童鞋们顺利通关。偶也。

☆、4——1

曾鲤连忙将手机摸出来,她记得她应该存过艾景初的号码。哪知她将通讯录翻了个来回都没找到,似乎是真的没存,然后唯一的线索便是半个月前他给她的那条短信。

幸亏她不太爱发短信,也不常清理里面的东西。她打开手机里的短信收件箱,一条一条地往下翻,终于在一堆垃圾广告、单位工作通知和银行账户的收支短信里找到了艾景初的那条医嘱。她赶紧拨了过去,响了两三声之后就接通了。

“你走了?”曾鲤劈头就焦急说。

电话那一边的声音迟疑了下,不确定地问:“曾鲤?”她没存他的号码,他也亦然。

“是我。你一个人走回去吗?”

“嗯。”

“没事吗?”

“没事,走一截就可以开车了。”他说。

“万一车被冻住了怎么办?”

“继续走也不算太远。”

听到他的回答,曾鲤沉默了起来,再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最后只能将那句话再重复了一次,“谢谢你送我回来。”

电话挂了之后,曾鲤走回了西楼。一掀开那扇玻璃门,音乐声、嘈杂的交谈声、甚至麻将声带着熏人的暖气扑面而来,还有同事带来的几个孩子在来回嬉戏着,按着电梯门一开一合地玩。

她没有进棋牌娱乐室,就在外面沙发坐了坐,服务员立刻走来,在她手边的茶几旁加了个杯子,然后倒上水。

路过的同事随口和她打招呼。

好像刚才那段夜路就是一场梦一样,那么冷又那么黑。

她只坐了不到两分钟就觉得热,旁边又有人说:"曾鲤不是在这儿么。吴晚霞又不见人了。"

另一个年长同事答道:"小吴说感冒了头疼回屋睡觉去了。"

"刚才下雪在外面玩得感冒了吧,年轻人也不能不注意啊,这个天气。"

曾鲤抬头看了看外面,隔着一层玻璃,内外恍若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她慢慢地站了起来做了一个决定,然后上楼去。

艾景初是在刚走出东山酒店没多远就接到曾鲤的电话。曾鲤最后那句真挚的感谢,让他顿了顿,答道:“举手之劳。”

他没有等她回来就走了,确实是因为他这人一向在面对热情的感激的时候,总是有点不知所措。

真的是举手之劳。

她在山下说她要回东山酒店的时候,他就估计车也许开不到目的地,但是在那样的地方,他是她唯一一个认识的人,总不能把一个小姑娘这么扔下不管。谁知道中途接了一个冗长的电话,又耽误了半个小时,情况更糟糕,最后不得不下来步行。

大概是一个人行动没了顾虑,走得有些快,又发着烧所以艾景初有点头晕。他放缓速度又走了一截,看到路边有一根长条的石凳子,所以扒开雪,坐了会儿。

他将手电关掉光源,放在凳子上,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刚才买的那两盒药,考虑了少许后,又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他实在不怎么喜欢在没有水的情况下,这么干吞药片的感觉。

随后,艾景初摸出烟,点了一支。

抽烟这事,还是在美国的时候于易教他的,说尼古丁可以提神、醒脑、镇痛、治百病。

他猛地抽了一口,熏得嗓子很难受,要不是为了驱寒醒脑,感冒的时候抽烟着实不是个好主意。

夜,很沉。

独自一个人在深夜,坐在捕捉不到任何光亮的雪地里歇气,真是一种奇特的经历。

这时,不远处有个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好奇地重新打开手电照过去,看到一只松鼠正跑到大道上来。光线一射到它,那小东西就倏地一下窜回草丛里头。

手电收回来的时候,照到路中间横躺着的一大截枝桠,正是刚才曾鲤弄坏矫治器的地方。他看她做啃雪的动作之前,就想提醒她骤冷之下铁丝也许会崩断,但是他观察了下她的反应,好像又没事,哪知才走几步就真断了。

艾景初想起曾鲤矫治器坏了之后的那个表情,唇角忍不住微微扬起来。他摇了摇头,将手里的大半支烟掐灭,没有继续再抽。他静静地在黑暗中又歇了歇,正要起身重新上路的时候,听到了别的什么动静。

那声音从他方才来的方向传过来,不同于刚刚松鼠弄出的响动,而是有节奏的嘎吱声,似乎是人的脚步。而后,他看到了一束摇晃的光线渐渐地接近过来。大约也是和他一样,赶着走夜路的人。

对方走得很急,几乎是一路带着小跑,所以不一会儿就赶了上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的光线也越来越清晰,拐过最末的一个弯后,艾景初终于看到来人的面目。

借着对方的光亮,看到那张脸的时候,艾景初愣了愣,然后情不自禁将两个字脱口而出:

“曾鲤!”

他本来一个人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开手电,突如其来的在黑暗中发出声音,将正在一心一意地朝前小跑着赶路的曾鲤几乎吓破了胆。她尖叫了一声,本能地扔掉手中的电筒,转身想要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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