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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微尘里(44)+番外

☆、10——4

第二天刚从东山下来,就接到继父的电话。

“小鲤啊?”继父说。

“叔叔。”

“你妈妈今天去乡下买了只鸡,炖了锅汤了,你晚上过来吃饭啊。”

“好啊。”

晚饭时间,到了小区外面,曾鲤去买了些水果才进去,继父看见她急忙迎进门,“你妈在厨房里做饭。我去叫她。”

“不用了,不用了。”

“你俩最近吵架了?”继父问。

“没有……”

“那天晚上她从你那儿回来很生气,我问她,她又不说。这一个多月她做了什么好吃的,也不像往常往你那儿送,我就觉得肯定有问题。”继父以前在单位就是专门做下属思想政治工作的,劝人功夫一等一,“儿女跟做父母的哪有隔夜仇,你看,今天她托人从农村买了鸡回来说炖汤,我想加海带进去,她非说你喜欢吃纯的,除了盐什么也不放那种,然后就叫我打电话给你,我叫她自己打,她还跟我怄气。她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火气一上来,什么话都说得出口,火气一消转眼对人又好得跟活菩萨似的。”

曾鲤被这个比喻逗得不禁一笑。

她瞥了一眼关着的厨房门,拉回视线的时候看到了过道里挂着妈妈和继父几年前的结婚照。

妈妈和第二任邓刚离婚后,不到半年嫁给了现在继父。继父在A城省委上班,多年前因为性格不合而和原配妻子离婚,后来女儿去了国外念书,一个人清闲下来便经人介绍撮合后,再婚了。

如果说对于母亲带给他的第一任继父,曾鲤先排斥然后是用心接纳的话,对于第二任继父,她几乎麻木了。

只是没次回老家,妈妈总要叫她开着继父的车,在县城里兜来兜去,然后听别人奉承道:“德芳嫁得一个比一个好,步步高升啊,下一次怕要嫁个总统哟。”

谁会听不出弦外之音。

曾鲤羞愧得要死,而曾妈妈却无所谓,“吃不着葡萄当然要说葡萄酸咯。”

曾鲤记得曾妈妈告诉她要和邓刚离婚那天,曾鲤哭着说:“妈妈,你不爱邓叔叔了吗?你和他结婚之前,你不是告诉我是因为你爱他,觉得他比爸爸好才,所以才和他在一起的吗?”

“大人的事,小孩管那么多做什么。”

她作为继女多么痛苦,多么挣扎最终才让自己接纳了邓刚,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母亲却说她不爱他了,要离婚。

过了一年,曾妈妈又开始筹备的自己第二次再婚。

领证的头一天晚上,曾鲤在旁边安静地看着曾妈妈喜洋洋地搭配着第二天要穿的鞋子裙子和耳环,嘴里还哼着歌。

她问:“你们酒席请了多少人?”

曾妈妈好心情地答:“没多少,就是四五桌。”

“有必要吗?”

“有啊,老彭说应该请些朋友热闹热闹,只要我高兴。”老彭便是明天的新郎官。

曾妈妈又说,“我以前跟你爸结婚就是把自己铺盖卷抱到他家里去就算凑合了。哪有你们现在年轻人还穿婚纱,旅行,收红包这些。当时在厂里,我年龄还没到,硬是不给我们签字,还亏了你奶奶去闹腾了下,说计划生意要搞,晚婚晚育也要搞,是不是等着老曾家断子绝孙厂领导才甘心。”

这事,曾鲤以前听其他人说过。

当时外婆反对的要死,一来曾妈妈年龄小,二来曾妈妈那个时候漂亮得跟一朵花似的,多少小伙子跟着屁股后面追,其中还有厂长的小儿子。结果她单单看中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

“你爱过我爸爸吗?”曾鲤突然问。

曾妈妈突然有点烦这话,“爱过,不爱怎么有了你。”

“是啊,你也爱过邓刚。”

“你懂什么!”曾妈妈发了火。

“你现在又爱彭叔叔。你怎么有这么多爱。一个接一个的。”

“曾鲤!”曾妈妈将手里的梳子朝曾鲤扔了过去,砸在她的胸前,落到了地上。“我几十岁的人了,要你来教育我?你不就是为了邓刚吗?他才养了你几年,你再数数我养了你几年?你以为你就真成她女儿了?是,我一会儿爱这个,一会儿爱那个,可是我赵德芬这辈子没偷过男人,没搞过外遇,我敢爱敢恨,我行得端坐得正。你爸那么对我,我也要从一而终?邓刚那德行跟我越来越合不下去,我也要死抱着他不放?”

“可是……”曾鲤流出眼泪。

“别给我可是可是的,你要是有本事,你别和我一样。”

“我绝对不会跟你一样,我这辈子爱一个人,就永远不变。”曾鲤抹了抹眼泪说。

曾妈妈冷笑了一下,“好啊,走着瞧。”

那天晚上,曾鲤独自在脑子里几近偏执地重复着那个誓言,一遍又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这章有些无趣,过渡下,字数只有这么多。下一大章十一章才是起伏。

莫催,催的我心慌。~~~~(>_<)~~~~

谢谢鼓励~~

☆、11——1

熬到了周三,又是见艾景初的日子。

她去得很早,以至于在医院门口就遇见了周纹。

她一见到她就想起换医生的事,“你什么时候跟艾老师说的,你不是说没说吗?结果他都知道了。”

周纹有些心虚地打着马虎眼:“是吧,可能我记错了?”

“你们通电话了?谁打的?”周纹饶有兴趣地追问。

“我打的。”她本来是打电话说别的事情,哪知道还没开口,艾景初就误会了。

“嗨,老板真不积极。”周纹说。“谈得还好吧?”没有爆发什么的?

“他挺生气的,没说两句就把我电话给挂了。”

周纹有气无力地呻吟了一句:“Oh,MyGod!”

他们走到门诊大厅,曾鲤问她爬上去还是坐电梯,结果周纹说:“坐电梯啊,我要保持充沛的体力迎接全天的辛劳。不过去里面吧,这里好挤。”

于是曾鲤跟着她到了走廊另一头,才看到还有两部电梯。

“这是医生专用的?”曾鲤问。

“手术室用来接送病人的,免得和病患挤在一起。”周纹说。

话音刚落,电梯就从负二楼的停车场上来了,门打开一看,里面站的是艾景初。没有披白大褂的艾景初。

大概是最近太热,所以他将头发修剪得很极短。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衣,袖子没有扣而是卷到了手肘的地方,下面黑色的裤子与皮带将衬衣扎了起来的,还加上黑色的皮鞋,简单的黑白交替将腿显得更长。

周纹反应倒是快,“艾老师早。”

第二句就是:“您今天真帅。”

曾鲤估计全院最不怵他的学生就是周纹了吧。

他往后让了一步,周纹拉着她迅速穿了进去。

“那个病人,就是李晓晓,她妈妈打电话来说他挂了皮筋之后,疼的要命,我就让他先取了,今天来医院给您看看。还有……”

周纹仔仔细细抓紧时间跟艾景初汇报着他离开这段时间的情况,她这人平时顽皮,做正事的时候却格外认真。

艾景初时不时地回答一句又问一句。

见他们俩都在专心说工作,曾鲤的心沉静了下来。

他站在曾鲤的侧后方,所以她一抬眼就看到了不锈钢电梯门上艾景初映出来的身影。他眉毛浓浓的,眉骨略高,所以看起来眼睛会深邃些,却又显得有些锋利。当脸上没什么表情,又抿着嘴的时候,嘴角会有两个半颗豌豆大的小肉窝凹进去,如果笑起来唇角便会深深地陷进去,凹得更深,有些慵懒和阳光,也有些孩子气,很迷人。

她第一次见他笑,是遇见车震的那天晚上。他喝了酒,她奉命代驾。她以为他喝醉了,便偷偷嘀咕他,没想到他压根就没睡着,听见她的话,便沉沉地笑了。当时他先是眯着眼,随后嘴角的笑意四散漾开。

从那之后,她就不太敢看他的脸。

“是不是?曾鲤?”周纹的话打乱了她的思绪。

“啊?”她完全没听见他们说什么。

“你上回不是说,因为听见要再拔两颗牙,你害怕了,所以才偷偷告诉我要换医生的是吧。”周纹一脸期盼地问她。

只见艾景初也直直地盯着她,而这问题来的太突然她还没从刚才的情感里抽离出来,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幸亏,这时,电梯到了。

本来是第一个叫她进去,但是随后又有个带着儿子的妈妈说孩子只请了两节课的假,还等着赶回去上课,马上要高考不能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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