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公子风流(171)

“不知母后宣儿臣前来有何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与太子说说话。”

“是。”没事才怪!

皇后与太子说了些不关痛痒的闲话后,突然指着捧着一盘瓜果点心进来的女子笑道:“太子,你看这孩子怎么样?”

太子随意撩了一眼过去,单就模样而言确实是个美人胚子,那身材也是胖瘦合宜,增之则太肥,减之则太瘦,颇有《登徒赋》中对领家女描述的风采神韵。

可惜,太子心中却升起一股浓浓的厌恶感,她们的美色是家族拿来换取利益的筹码,是向他索讨权势的过桥梯。

她们看中的是他所代表的权势、地位与财富,如果他不是太子,这样的手段与心机便会用在身处这位置的另一个人身上。

“母后宫中的侍婢颜色自是好的。”太子淡淡的回了这样一句。

那粉衣女子面色微变。

皇后也有些变脸,笑容变得有些僵,强道:“这是你母舅家的三表妹,你未见过,故而不识。”

“董家内眷不是已经全部下了大理寺内监了吗?”太子明知故问。

皇后胸口又中一箭,“太子——”

“母后若无他事,儿臣便告退了,东宫尚有许多公务需要处理。”

皇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佛袖而起。

太子却在走到门口时停下脚步。

这让皇后面上一喜。

太子停步回身对着自己的母后道:“不知母后可还记得肃郡王府的世子卫尉光?孤一直觉得前郡王妃固然愚蠢,但卫世子更不可原谅。”

话一说完,太子这次真的拂袖而去,再没回头。

卫世子不是不爱他的二姑姑,而是爱的太不自信,爱的太不坚定,然后便给人以可趁之机,最终将他的爱人给弄丢了,变成了如今那副邋遢萎靡的德性。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他不会重蹈覆辙,不会让冬妮也像二姑姑一样飘然远去。

美人爹爹教养出的女子都有着一股不输男儿的爽利之气,她们拿得起,也放得下,比一些男儿更让人钦佩。

美人爹爹自小告诉她们天下之大,江河之阔,是比那些小情小爱小宅小院更为广阔的天地与大爱,将自己只困于那一处小小的宅院是最傻的。

将伤害了你的人遗忘才是最深刻彻底的宽容,才是对自己最好的善待。

大殿之中,皇后捂着自己的心口脸色发白,太子这一番话已然是将话挑明了说了——他不喜欢她为他挑选的那些女子,他早有放在心上之人。她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如前肃郡王妃一样的愚蠢行为,而前肃郡王妃不但丢了王妃之位,也害了她的儿子。

难道,她也会害了太子?

皇后的脸越渐苍白,她想让太子收用了董家女,好给董家一个翻身的机会,看来是想错了。

如今的太子,不能跟董家再扯上任何关系,否则便是扯太子下水……不到半个时辰,便有大理寺卿到中宫外求见。

及后,那名美貌惊人的董小姐便被大理寺卿重新带回了大理寺内监。

孟三公子下朝回府后在后园找到了父亲,看父亲摇着折扇一副清闲模样看田间佃农收割的模样,孟三公子便不由自主地笑了。

从有记忆起父亲似乎总是忙于朝事,能留给母亲和他们的时间少得可怜,致仕之后的父亲身上多了明显的惬意,只看一眼便能感觉到他的安宁喜乐。

“爹。”

“回来了。”

“嗯。”

“有什么事?”

孟三公子便将大理寺之事说与父亲听。

丞相大人听了之后,轻笑出声,“江山美人,先有江山再有美人,顺序不可错啊。”

孟三公子亦不由笑了,“爹所言甚是。”

“陛下龙体康健,想必也该进一二美人服侍才是。”

孟三公子心领神会,道:“是极。”

不久之后,那名美貌的董家小姐被开华帝一眼看中收用,尔后封为婕妤,位份起点不低。

圣宠隆盛,那位董婕妤肚子又争气,次年便生下了一位白白胖胖的小皇子,在后宫已有与中宫分庭抗礼之势。

中宫皇后被气得病倒。

太子在东宫冷笑。

这便是董家女!

圣宠太过,便易生出非分之想。

董婕妤亦不例外。

女人为女弱,为母则强,她想为自己的皇后争些名分。

那太子当初竟那般羞辱于她,她必要报那一箭之仇。

所谓爱之深,则恨之切。

陛下再是康健毕竟不比太子年少,董婕妤心中始终存着一股郁结之气。

中宫皇后主持后宫多年,自然不会轻易败于一小女子手中,各种伎俩应对,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京城中近来盛行一出戏,乃是《吕布戏貂婵》。

董卓与吕布父子争一女,剧情十分狗血经典,堪称美人计的典范。

然后,有心人便与宫中一些人与事对上了号。

这事情,就怕联想,一想啊,后脊梁都冒冷气。

再是嫡亲骨肉,涉及到宫闱内辛都免不了有所疑猜。

太子近来被皇帝冷待。

朝中隐有变天之象。

“爹,这一局儿子怕要赢了。”孟叔翰看着棋盘上的棋局胜券在握。

丞相大人只是微微一笑,碾着手里的一颗棋不疾不徐地落下,“不到最后关头,不可妄定成败。”

孟三公子脸色突地大变,父亲看似毫不起眼的一子落下,整个颓势败局显露棋局竟然峰回路转,起死回生!

“儿子哪里错了?”

“你太冒进。”

“可……”

“为父若不给你补救,你难成今日格局。”你是我儿子,我不罩着你,谁罩着你?

傻孩子!

孟三公子略腼腆的笑了,伸手挠头,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以为爹真的在家养老撩猫逗狗的,结果还是事事尽在胸臆之间。

“四儿……”

孟明远伸手止住儿子的话,只微微一笑,“我们顺天应命,天命这东西看不见却是真实存在的。”

孟叔翰嘿嘿笑了两声,每次爹做这种神棍似的言论他都觉得很诡异好笑。

丞相大人毫不客气地就赏给了他脑门两下,都是一部尚书了笑得这么猥琐真的好么?

而太子东宫之内。

“殿下,何不向相国求教?”

“孤不能去求相国。”

“殿下——”

太子伸手止住属官继续说下去,他太清楚,上次他向相父强求冬妮已然是伤了他们昔日的父子之情,如今如何厚着脸皮上门求助?

更何况这还是缘由母后一手导演至此的乱局?

果然就如美人爹爹曾经说过的“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董婕妤不是神一样的对手,母后却与猪一样的队友也相差无几了。

如今中宫东宫与董婕妤之间的内斗,已让育有三子的杨妃坐收渔人之利。

太子冷笑,他那三个皇弟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反倒是他的同胞之弟,那个死小五整天游手好闲得让人想扁他。

爹缘何如何厚彼薄此?

小五求娶长平候庶子杨兴关的嫡次女,您捎带着就给他办妥了,这丫如今收拾着他那座新得的冀王府就等新娘到京完婚了。

可孤呢?

孤就因为坐在太子这个破椅子上,就闹得孤家寡人一人,爹不亲娘不爱姥姥不疼舅舅嫌的下场?

“可殿下,军中之权若就此由襄王和梁王插手,于殿下乃是大大不利。”

“孤倒要看看他们能翻出多大的风浪。”

“殿下——”

“你们退下吧,孤累了。”

从来天威难测。

以为稳不可摇的太子之位如今似乎有些动摇,朝中一时暗波汹涌,各种魑魅魍魉躁动太子立在龙位之下的玉墀之上,心头冷笑。果然就像美人爹爹说过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来利往。

皇宫、庙堂乃是天下大凶之地,最好是不在这样的地方多呆,呆久了人就被侵蚀毒害了。

自古天子无亲情!

父皇的恩宠让人生,亦让人死。

爹曾说,你太幼为父不忍你早早站在那个位置,可是,你却不得不去站那个位置去了,这是皇命!

爹护了他整整个十五个年头,却因皇命再护不得他,只能让他立到如今这个众矢之的的靶位上,任何想登上龙位的人都必要先向他下手。

“太子以为如何?”

“儿臣听父皇的。”太子表现得极是恭谦,或者说毫无主见。

上一篇:腹黑有道 下一篇:秋千影落梧桐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