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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他腰疼脑热(69)

作者: 桥烨 阅读记录

是以,许阳得到了他想要的清净,继续与曹闵有一搭没一搭地天南地北地闲扯,当然,主要是曹闵说,许阳听。

后来,曹闵实在撑不住,上一刻还在同他讲着哪里的牛肉干下酒口感最好,下一刻就响起了轻微起伏的鼾声——曹大将军直接趴在床边睡着了,搞得劳碌命的老管家还得多跑一趟给这位小公爷抱来一床厚厚的被子,虽然已经快到仲夏,但山间野地的夜晚还是微凉,稍不留神就可能染上风寒。再怎么说,这也是曹国公的的心头肉独子,得用心照料。

至于塌上之人的心头肉,曹闵口口声声说的夏许淮放在心尖尖上的貌美“姑娘”,阳管家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罢了,随他去吧。

理论上来说,主帅受伤这件事应当是能瞒着便瞒着,以免动摇军心影响士气还助长了敌人的威风,但这位阳管家处于某种原因,还是偷偷将这一消息传了出去,一道黑影消失在帅帐,他遥遥望着东边看不清轮廓的山河,心想,也许他是有点为公子不平之意吧,所以他想知道,那人到底可以为自家公子做到什么地步。

暗影的速度快得出奇,行军行伍之人至少也要赶上七八天的路程,被他不过四天就赶回了上京,偷偷潜入皇宫之后也没露面,直接将那封信丢在了宸英殿寝宫的床上,好巧不巧就砸在夏墨时的脸上,正值晨曦要起来上早朝的时间,这一砸,夏墨时就觉得鼻子痒痒的,而后便从睡梦中醒过来了。

自从见识过夏许淮养的那批亲信之后,夏墨时已经对这种现象司空见惯了,他兴奋地扒拉下脸上的信封,就这么躺在床上阅读,三秒过后,信封里附着的一块什么东西就连着轻飘飘的信纸一起,重重地砸在他高高的鼻梁上,啪叽一声,疼得他生理性的泪花都泛出眼眶了,但这种痛感完全不能与这封信上所写的内容的杀伤力相比拟。

夏许淮受伤了,且伤得极其严重,信上说,那支箭离他心尖的位置不过距离半寸,差点就救不回来了,现在还在昏迷中。

夏许淮去鬼门关走了一遭这件事令夏墨时感到既陌生又有点恐慌。

一方面是因为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夏许淮的窘况,除了慕枫帮他排毒之外,甚至没见过他受任何大大小小的伤,是个近乎怪胎的存在了,如今骤然听闻,竟觉得这件事不太像是真的。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来这两年半,他都已经忘记了死亡的味道,这期间有差不多两年时间他活得格外舒心自在,从不曾想过自己或者身边亲近的人有一些会突逢什么意外。他假设了一下若夏许淮有个什么好歹,他发现他想象不下去,那个现代独来独往没什么挂念的夏墨时,早就不存在了,现在的他,有夏许淮了,因为心里有了那个人,所以再不想孤单一个人了。

不过短短两分钟里,他就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各种有的没的念头都像被触动了什么神奇的按钮似的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想了半天,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了些啥玩意儿,但他很清楚的一点是,他想要陪在夏许淮身边,现在就像。

想到这儿,夏墨时算是安定了下来,千言万语,说道最后,也不过是想当着他的面笑着对他说一句:我想你了。

回首当年,他对战场二字闻之色变,对御驾亲征这件事更是避之唯恐不及,如今,却因着有摄政王的存在,他竟觉得,沙场如何,西羌如何,劲敌又如何,因为有心上人在那儿,所有此前他曾畏惧的一切,忽然都不足为惧了。

虽则想念,但夏墨时亲政这么些时日,也能够分得清轻重缓急,譬如,政事要交接清楚,又譬如,夏许淮受伤昏迷这件事不可张扬出去,再譬如,他此次西行须得有个好听的名头方不显得突兀又怪异,比方说打了胜仗押运些军需物资去边关犒军这个由头就挺合理。

在穿衣洗漱的时间里,夏墨时已经有条有理地想出个一二三四在脑子里分条陈列了,当即拿起案头的狼毫提笔一挥,一道封姚明何为代摄政大臣的旨意就新鲜出炉了,并在当天下午,户部和兵部就将皇帝指明要运去西边军营的东西给准备好又清点过数量无误之后,夏墨时连夜就带着沈云祺往出发了。

一路上,夏墨时就跟个铁打的人似的不知疲倦,好在负责押送物资的人也都是些十分能吃苦的硬汉,才不至于让他们心生不满,半路就想干翻这位声名不显的糟心皇帝。

但不知为何,越是临近西关,他的心里越有种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有时候甚至强过了对夏许淮的担忧,但他谁都没有告诉,只是又加快了这支队伍前行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