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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105)

——想一头撞塌墙倒不难,可动静太大,恶兽必定听得见。恶兽身法疾如飘风,十倍于他,唯一弱点是耐不住长途奔袭。但恶兽豢养的十几匹圆脚马匹匹脚力绝佳,日行千里不在话下,他在天上飞,恶兽大可纵马在地上追,等他力竭落地,也便万事休矣。

还是得走门,走出这道卧室门后,是跳窗、是走大门、走后门,全都随他方便……若是撞上螺妖就哼它一哼,吓它个跟头。

嘻。

出大门后,悄悄潜去马厩,将那十来匹圆脚畜生的四脚废掉,那恶兽不会飞,又没圆脚马骑,一旦他跑远了,恶兽是决计追不上的。脱身后他寻个隐蔽处,先藏它个十年八年再说。

就这般行事。

景霖走到卧室门前,蹑手蹑脚压下门把手。

门竟从外面反锁了。

雕虫小技。景霖冷笑,这会儿他脑子较为清醒,凡人小小机簧诡计难不倒他。

机灵如斯!

景霖以神力注入五指,催生出五枚龙类指甲。指甲长逾三寸,勾厉如刀,尖硬如锥,与人类的手极不相称。

他凝眸观察门锁,将左手指甲探入门把手隐蔽处的一个小洞中,使劲一摁,同时右手施柔劲将门把向外拽,随卡榫喀哒轻响,门锁护盖松脱,露出内部机簧。

恶兽耳朵敏锐,卡榫响动不可轻忽,景霖眸光一沉,缓缓将耳朵贴在门上。

机灵如斯!

约莫半炷香的工夫过去,门外并无丝毫走动声。

景霖放下心来,用指甲代替螺丝刀,极轻缓、极谨慎地转动固定锁簧的两枚螺丝,连绣花针落地的响动怕是都比他撬锁的响动大些,说寂静无声也不为过。

两枚螺丝钉卸下,门锁的核心也即是斜舌暴露在外,景霖略一思索,用指甲轻轻勾住斜舌带动勾,缓缓将它拨开,阻碍门扇开启的力量顷刻消失,大功告成。

机灵如斯!

景霖亢奋地咽了咽唾沫,悄无声息地推开门……

次卧门正前方的走廊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单人沙发。

枝形壁灯的光线勾勒出一道颀长身影。

沈白姿态散淡地靠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单手支颐,歪着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唯独瞳仁黑得骇人,直直盯着他。

景霖:“……”

打扰了。

景霖一言不发,如推门时一般安静且谨慎地关上门。

旋上螺丝钉。

叩好护盖。

从里面把门锁好,灰溜溜地蜷在床上。

……头皮发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景霖眼白泛红,无法安眠,盯牢了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一直等到凌晨三点,丑时与寅时交汇的时刻,这时阴气最盛,亦是人体气血至静之时……用白话说,也就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刻。

除了他娘的失心疯,决计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杵在别人房门外!没有人!

景霖蹑手蹑脚地爬起来,赤足踏过地毯,踱至卧室门口,故技重施……

……

娘希匹!!!

——险些吓瘫在门口。

连他娘的姿势都没变过!!!

……

景霖红着眼圈维修门锁,爬回床上躺好。

这一宿,就硬是没合眼。

……

翌日。

一大早,沈白就提溜起景霖后脖领,把人从卧室提溜到餐厅,看着他吃饱喝足,再从餐厅提溜进车里,驾车前往公司,最后从车里提溜进专用电梯。

既然明知一扭头人就要跑,也不必再妄想约法三章会起什么效力,索性二十四小时紧盯。

那恶兽竟半点空子也不让他钻!景霖蔫头耷脑,全程老实得像个公文包,任由沈白提来拎去。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开启。

32层,沈白的办公室。

一些探询的目光扫来,沈白瞬间撒手,微微偏脸,贴近景霖的耳朵,低声道:“跟着我。”

有凡人在场,景霖噌地端好架子,与沈白并肩穿过晨间繁乱的工作区。

沈白打扮得极帅,170支的塔斯马尼亚,海军蓝单排扣,适当的紧凑剪裁极显身材。帝国领衬衫配一枚领针,精巧的金鹿角,象征纯然的雄性与权势。面容英俊,自带一分毒蛇般的阴郁,余下的便是一股令人琢磨不透的神气。

景霖一身上衣下裳的汉制服饰,象牙白配茶色,腰束成极细的一把,细得脆弱,垂坠的腰带末端与褙子流云般的袖沿皆以松竹纹样绣饰,显然是个汉服爱好者。他眼圈微红,隐然噙泪,可神气却极傲慢,像哪家的小少爷叫他们老板欺负了。

两人乍看格格不入,却兀自散发着一种暧昧火热的张力,以及一种连步调、步态都隐隐合拍的极度默契。

沈白自然地和员工们打招呼,仿佛带身旁这人来上班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