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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119)

片刻安静后,沈白温声道:“是不是……我陨落之后,你不敢再想我?”

景霖圆瞪着眼,负气道:“什么蠢话,本座有什么不敢想……”

话没说完,面颊一阵痒痒,像小虫爬过,景霖抬手抹脸,指缝间水痕湿亮,不知哪来的眼泪。

……

……沈白陨落了。

大约是心口那处,太疼了。

太疼了,疼得令他诧然。

疼过剥皮抽筋,疼过割肉剜心,连骨化之痛亦不及其万一,分分秒秒,如坠无间。

不能想,不敢想……他却偏偏要想,偏偏愿想。

想,拼命想,顶好活活疼死,一同陨落。若能复生,便一同复生,若人间沦陷,便一同沉寂万年。

在悲痛而亡前,景霖那具内丹成灰、衰微到连一根手指都难再活动的躯体陷入昏死,再一睁眼,前尘往事已被涤荡得干干净净,像是脑子不许他想,要用浑噩混沌将他保护起来,疯疯傻傻也好,见面不识也罢,肉身是遭本能驭使的蠢物,只想活着。

……

沈白一把揽住他,哄孩子一样,一下下捋着那片清瘦的背,悄声道:“我回来了。”

景霖像戳破口的泪袋子,不知怎么,就是停不下来,下颌抵着沈白的肩,茫然地、愣怔地淌着眼泪。

“竟有此等怪事,难道是眼珠成精……”双臂都被沈白箍住了,不方便抬手,景霖小猫儿似的晃着脑袋在沈白肩头蹭脸,蹭得衣料、面颊,尽湿漉漉的。

“嗯。”沈白不反驳,柔声应着,随他编。

“要么是眼睛坏了……定是成天瞧你,辣坏了本座的眼睛。”

“嗯。”

“呜。”极短促的一声呜咽。

“……”

“……不知为何,莫名悲从心来,与你无关,切莫自作多情。”那人定了定神,又这么说。

“嗯。”

“呜。”

沈白轻轻笑了。

他再也不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龙龙令我泪洒键盘QAQ……

第55章 狼爱上羊(十二)

傍晚五点半。

沈白在落地镜前最后一次确认形象,门外司机已等候多时。

参加晚宴,沈白穿着考究。一身定制西服,面料是美利奴羊毛混纺钻石粉特制丝线,有纸醉金迷的奢华光泽。腕间搭配色调轻柔的珍珠母贝袖扣,不会因贵重而显得老气,整个人英俊得令人目眩神移。

沈白对镜调整领结,眼尾隐约扫到远处一团影子。

八成是景霖。他不动声色,佯作看表,待余光确认无误,才猛地抬头,视线笔直射向楼梯。

壁灯没开,景霖黑黢黢地蹲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段,仗着脸盘小,几乎把脸嵌在楼梯栏杆间,贼猫似的偷看他。两股视线撞个正着,景霖惊得一颤,拔脸溜上二楼。

沈白乐了,缓步走上二楼,给景霖预留出装模作样的时间。

果然,等他走上去,景霖已没事儿人一样背对房门躺在次卧床上了。

“陪我去吧。”沈白立在床边,心知他想去又不肯说,便温声哄诱,“不是什么正式场合,就当去吃饭……我给你备过几套成衣,先凑合穿?”

景霖往被窝里缩一缩,冷冷道:“本座心绪烦闷,懒得出门。”

“那正好去散散心。”沈白绕到床另一头,手抄兜,哈腰观察景霖神色,“说不定有你喜欢的古董,我给你拍。”

他要去的是一场慈善晚宴,有拍卖环节。这东西说白了就是将社会名流圈起来敲一波竹杠——要钱要脸?说是慈善晚宴倒不如说是鸿门宴。但企业做大后这都是常事,况且沈白本就是留一半捐一半,因此不似其他名流富人那样提起慈善晚宴就浑身肉痛。

景霖面皮绷着:“本座没什么喜欢的。”

“那就当陪陪我,”沈白捉住他腕子,轻轻一晃,低声叫,“夫人……”

景霖眉眼凌厉,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一圈,手腕咻地抽进被窝:“哼!!!”

也不知是生哪门子闲气,还是嫌他嘴上讨便宜了。

沈白:“……”

沈白:“又想起我哪儿坏了?”

景霖不吱声。

沈白又哄了一会儿,不见成效,这才好脾气地试探道:“那我去了?”

景霖彻底没动静了。

沈白无奈笑笑。

或许是那天他的安抚起了作用,景霖这些天不用他刺激也能断断续续地自主恢复记忆,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脑子还没算恢复彻底,因此情绪常常阴晴不定,控制不住。想起两人蜜里调油的记忆,他就软乎些、乖顺些,想起沈白“欺负”他的记忆,搞不好就会暴起发飙,乱怼一气。

这会儿……说不定是想起“日日夜夜”那段了。

沈白早习惯了景霖的性子,没太紧张,再不走就迟了,他转身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