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夜色妖娆(64)+番外

这个梦很长,梦里只有我和左秉南,还有一些不认识的路人。梦里应该是左秉南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他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目光涣散,瘦的不成人形,给我印象最深刻的一个场景是,夕阳下,他坐在轮椅上,我推着他来到医院的湖边,红色的夕阳照在身上暖暖的,他转头看着我笑了一下,轻声叫我,“落落……”

场景一下子换到病房里,黑色的夜晚,我趴在左秉南床边睡着了,后来忽然惊醒,发现左秉南浑身冰凉,怎么都叫不醒,我转头一看,监护仪上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紧接着就涌进来一大堆医生,我被推到病房外。我隔着玻璃看着医生在里面抢救他,然后他们都出来了,领头的那个医生忽然变成了左牧,他一脸悲伤地对我摇了摇头。

梦的最后是在左秉南的墓碑前,下着雨,天气阴沉沉的,很冷。周围有很多穿着黑色衣服参加葬礼的人,打着黑色的伞,墓碑上左秉南的照片上他面无表情,雨水冲刷着墓碑,顺着照片留下来,就像从左秉南的眼睛里流下来一样,那一瞬间,我切身感受到了什么叫肝肠寸断……

我流着泪醒来就看到左秉南放大的脸,橘黄色的壁灯发出温暖的光,照在他脸上,显得很温和,他伸手摸着我的脸,“梦到什么了,哭得这么伤心?怎么叫都叫不醒。”

我伸手揽上他的脖子,埋进他怀里,他什么都没说紧紧地抱着我,我觉得很安心。这个姿势他很别扭也会很累,可是却一动都没动,抱了我很久。

他亲亲我的耳鬓,声音很温和,“梦到什么了,跟我说说?”

我摇头,心里仍揪揪地疼,“不说。外婆跟我说过,做了噩梦不要说出来,说出来就会成真的。”

他迟疑了一下,“是关于我的?”

我点点头。

他摸到我的眼角,抹掉刚刚流出来的眼泪,“傻妞,梦都是假的,没事的。”

从左牧告诉我这个消息之后,我觉得自己一直表现很淡定,没有悲伤,没有难过,我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的面对这件事,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不是不悲伤,而是根本从来没正视过。

我趴在他怀里闷闷地开口,“左秉南,如果你马上就要死了,你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完?会不会有遗憾?”

他听到之后马上扶我坐起来,看着我的脸,微微皱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觉得他有权利知道这件事,“你叔叔说你脑子里长了个东西……”

我还没说完,左秉南就用散漫的口吻接下去,“还说我没几天可活了,是吧?”

我边点头边看他,谁知左秉南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左牧!”

我揪住他的衣袖,“你别生气,他没告诉你是怕你难过。”

他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抬手抚着额头,缓缓开口,“这是他惯用的伎俩,几年前他还跟家里人说爷爷得了胃癌,然后爷爷住在医院打了一个月的葡萄糖,吃了一个月的维生素和钙片……我前几天刚复查过,我身体什么毛病都没有。”

我有点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反应了一会儿,怒火渐渐烧起来,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去医院质问左牧,随行的还有左秉南,之所以带着他是因为我怕我斗不过左牧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神经病。

左牧一看我怒气冲冲的模样,再看左秉南眼里夹着碎冰瞄他,就知道自己的谎言被戳穿了。

“侄媳妇啊,这么早就来找我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

我学左秉南的模样,抬高下巴,眯着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说话。

他笑着笑着觉得挺尴尬的,转了个方向,“侄子啊,那是你哪里不舒服啊?”

左秉南忽然笑了,很清淡地开口,叔叔,听说我得了不治之症,特地找你来核实一下。”

他竟然丝毫没有被戳穿的懊悔,反而很自然的说,“哦,那是我逗你老婆玩儿的,你啥毛病都没有,健康得很,放心吧。”

他这么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把我的怒火重新勾了起来,我不顾形象的揪着他的衣领,“玩儿?有你这么玩儿的吗!”

他揪着左秉南的衣袖,“侄媳妇,你别生气嘛,左秉南,快让你媳妇松手,快勒死我了,你们就是这么对长辈的吗!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吗,我就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心对你。你忘了尹嘉绪他爹是怎么栽跟头的了?”

然后信誓旦旦的对我说,“恭喜你啊,侄媳妇,你已经成功通过考验了,无论左家那帮衣冠禽兽怎么反对,我都会投你一票的!”

我愤恨的松开他,假笑着,“那我谢谢你啊。”

他整整衣领,一派斯文相,微微低头,“不用客气。”

我扭头看左秉南,左秉南握着我的手,依旧笑得风和日丽,他俯身附在左牧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就看到左牧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

左秉南说完之后,站直身体,脸上的笑容早已收起,然后牵着我的手施施然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左牧故作凄惨的声音,“侄子,我错了,不要啊……”

我想转头看,却被左秉南制止,“别管他。”

“你刚才跟他说了什么?”

他这次看都没看我,“秘密。”

我知道左秉南不想说的话就算我问十年,他都不会告诉我,我这种懒人还是省省力气吧。

那天之后,我的噩梦彻底结束,我觉得太阳格外温暖,空气格外清新,生活格外美好。

左秉南逐渐带着我出席他的应酬,他带着我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他们没什么反应,第二次出现,他们惊讶,当左秉南带着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脸上的表情很是戏剧化,真是精彩啊。

那天晚上那个叫项阳的偷偷问左秉南,“我记得你的女伴从来都是一次性的,从来没见过你这么长时间都不带换的,她谁啊?”

我在旁边假装没听见似的吃了片薯片,咬的嘎嘣响,左秉南握住我的手,拇指一下一下地抚摸我的手背,抿了口红酒,若无其事的回答,“你嫂子。”

项阳看看他,又看看我,我摆出一个自认为端庄大方的微笑,项阳像被吓到了一样又转回去看左秉南,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我嫂子?”

左秉南点头,皱着眉反问,“不是你嫂子,难道是你弟妹?”

我继续假装什么都没听见,不过心里乐开了花。

嫂子?这个称呼真是取悦了我。

我还没高兴够,就看到傅晓涵走了进来,她笑得风情万种,我却有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完结了完结了,(*^__^*) 嘻嘻……

第六十三章

左秉南的脸一下子冷下来,冷冽的气息迅速扩散开来,他皱着眉,沉着声音问,“谁叫她来的?”

许腾吊儿郎当的站起来,懒洋洋的开口,“我叫来的,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情分,左秉南,你至于这样吗?”

左秉南看都不看他,微垂眼睛盯着沙发前的桌面,一动不动,“我至不至于和你有半毛钱关系?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众人都愣在那里,不知道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傅晓涵似乎一点都没感觉,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受影响,“我和朋友来这边玩儿,刚才在外面碰上许腾,他邀我过来坐坐,正好一个朋友一直想认识你们,我就过来引荐一下,你们不介意吧?”

一屋的人看看左秉南,又看看傅晓涵,干笑着,“不介意不介意……”

傅晓涵把门打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体微微发福,带着一副金边眼镜,等他走近了,我在看清他的脸的瞬间心底的凉意迅速流遍全身,身体僵硬的一动都动不了。可能左秉南感觉到了我的异常,转头看着我,“怎么了?”

我把手抽回来,躲开左秉南的眼神。怪不得傅晓涵沉默了这么久,还真让她找出来了。人这一辈子千万别出现污点,一旦出现污点,无论隔了多长时间照样能毁了你。

有一些人,你因为某些事和他有过短暂的接触,接触之后再也没有联系,平日里你甚至连想都想不起来有这么个人,但是当他重新站在你面前的时候,大脑会迅速筛选出那段记忆,让你想装作不记得都不行。

这事儿要放以往,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对傅晓涵开火,“哟,傅大小姐,您的品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挫了?”

但是,现在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都傻了。

傅晓涵开始从离他们最近的人介绍,那个男人伸出手要和他们握手,左秉南若无其事的眼风一扫,本来还在寒暄的两三个人,立刻无视那个男人以及伸在半空中的手,神态自然的坐回到沙发上继续刚才讨论的话题,那个男人有些尴尬的看过来。

上一篇:其实楠木可依 下一篇:君子有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