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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妖娆(9)+番外

那一刻,我发觉自己糊涂了,我看不到未来的方向,不知道该坚守什么。

我一直以为,雪儿不会走上很多陷进夜场的女孩子会走的道路,事实证明,我错了。

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些东西是再多钱也不可能得到的,可是事实证明,我好像又错了。

为什么我总是错的?老天为什么总是和我对着干呢?

那个时候,我知道了,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词,叫天不遂人愿。

就是在那个时候,琴子回来了。

琴子是我在场子里认识的一个小姐,长了一张萝莉脸,属于男人一看到就想入非非的那类女人。她身上有一种很勾人摄魄的东西,那是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看上去像是那种很透亮很干净的女孩,像个高中生。当她直勾勾的看着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你就立刻缴枪投降了。

其实她年纪比我和飞燕还大两岁,高中没毕业就出来做小姐了。就是这张引人犯罪的脸让她在场子里很红。

对于琴子,不熟悉的人觉得她很文静,熟悉点的朋友则会觉得她很开朗,夜色里的人觉得她很拽,只有我和飞燕知道,其实她就是一疯子。

她的解释是,如果你不会玩儿生活,生活就会把你玩儿了。

所以她就使劲的疯玩儿。她的座右铭是,只好色,不花心,说脏话,不骂人,耍流氓,懂礼貌,不装逼,不犯贱,不发骚,会放电,做个思想上的女流氓,生活上的好姑娘,外形上的柔情少女,生理上的变形金刚。

那天晚上我去上班,换好衣服出来就看到了她,当时我很惊讶。大概是两个月前,她被一个外籍客人带出去,然后便被那个客人带着去了欧洲度假,一时间场子里很多人都很羡慕。

她看到我,便跑过来抱了我一下,“亲爱的,想死我了。”

这就是琴子,在客人面前很萝莉很淑女,其实是个性格豪放的姑娘,这就是我愿意拿她当朋友的原因。

如果说,飞燕是淡泊坦然的,那琴子就是豪放到没心没肺的,而我则是半死不活的。

如果说,飞燕是御姐,那琴子就是萝莉,而我,我不知道我是什么。

但是我的理想是做女王。谁不是说过吗,萝莉栽在大叔手里,大叔栽在御姐手里,御姐栽在正太手里,正太栽在女王手里,女王看心情,不一定栽在哪里。

风月场就是一个小社会,一切活的东西都不能相信,夜色也是如此。

夜色内部也都得很厉害,小姐之间,小姐和妈咪之间,小姐和经理之间,那是一个异常复杂的圈子。

小姐们为了客人为了小费常常起冲突,小姐和服务生还得想着孝敬妈咪和经理,不然你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这里常常是杀人不见血的,吃人不吐骨头,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整的跟金枝欲孽似的,特别恶心。自相残杀,谁都不会手软。

琴子向来看不起这些,她最恨那些当面对你笑背后捅你刀子的人。因为她比较红,很多客人都买她的帐,所以妈咪和经理也不敢整她。

当然,这都是琴子私下里的模样,一旦见到客人比我还会装,懂得根据客人的喜好扮演各种角色,当然最常上演的就是怪蜀黍和小萝莉的戏码。

我曾经请教过她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萝莉。

她回答我,萝莉有三好,腰柔身软易推倒。

我瞬间明白了。

我回抱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到,这不就来上班了。怎么样,最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告诉我,我去废了她!”

我觉得友情可能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拥有的东西了,突然间很感动。

“对了,我那儿很久没住人了,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如果今天不出台的话,能不能去你那儿住一晚?”

“行啊,下班一起走吧!”

我租的房子冬天供暖不足,有点冷,琴子洗完澡出来就抱着被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我说,你这房子怎么冷得跟地窖似的,能住人吗?”

我抢了一半被子盖在身上,“哎哎哎,别那么夸张啊,你不就出了一趟国吗,就过不了苦日子了?”

“我说真的,落落,这几年你也攒了些钱了,不用等着养小白脸啊?”

这就是我和琴子的最大的不同,她赞同及时行乐,挣多少花多少,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没酒喝凉水。

她还有一句座右铭,上今天的班,睡昨天的觉,花明天的钱。

“胡扯什么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晚上才挣几个钱啊,再说了,我不打算一直这么下去,等我攒够了钱,我就不做了,离开这里。”

“啧啧,上过学的就是不一样,比我们想得长远多了。”

“行了,别拐弯抹角的骂我了,你也该打算打算了,不能老这么走一步算一步的了。”

“哎,你也知道像咱们这种人,什么时候能自己做主啊,还不是被命运推着往前走啊,计划有个毛用啊。”

她说的一点没错,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其实心跟明镜儿似的,什么都清清楚楚,不然早就栽跟头了。

等她换睡衣的时候我看到她的脖子、胸前和大腿上有好几个牙印,又红又紫。

我突然间很难过,我以为人就是人,人不是畜牲,但其实有时候,人连畜生都不如。我很难过,不单为她,那是一种物伤其类的悲哀。

那天晚上的风很大,呜呜声听起来有点恐怖。琴子睡不着,我也睡不着,我们就凑在一个被窝里说话。

她给我讲在欧洲度假的事,讲那个外籍男人的变态嗜好,我给她讲飞燕的近况,讲雪儿和方旭的事,讲那位爷的事,我们都需要一个垃圾桶吐槽,否则时间长了就会被逼疯。

我问琴子,“你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相信的吗?”

她很简单的吐出一个字,“钱。”

“钱?”

“谁不是说过吗,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事儿,但是关键是没钱啊,你以为他们那群王八蛋为什么能糟蹋我们,不就是比我们有钱吗。”

我觉得,社会真是一个好学校,虽然琴子没什么学问,但是却是字字箴言,特别有哲理。

自从琴子回来后,再加上包养飞燕的那个富商忙着哄老婆没空顾她,所以我们三个白天一起出去疯,晚上我和琴子上班,飞燕回家睡觉。

那天早上飞燕开着她的保时捷来接我和琴子下班,然后三个人一起去吃了早饭,送我回去的路上等红灯的时候,旁边停了辆卡宴。

我随意的一看,示意她们俩看,“是个美女哎!”

飞燕和琴子同时放下车窗瞄了瞄,然后琴子很自信的说,“是二奶!”

飞燕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摸着下巴,点头赞同。好像二奶这个词和她丝毫没什么关系。

可能是声音有点儿大了,加上时间比较早,周围比较安静,结果美女听到了,往我们这边看了看,皱着眉头看上去有点不悦。

我们很有默契的看似淡定的转回目光,目视前方。

刚好绿灯,我们撒丫子就跑,估计是飞燕许久不摸车了,反应有点慢。只见卡宴一脚油门追上来,放下车窗冲我们喊:“见过二奶这么早出来的吗,操!”

飞燕果断的回了一句,“你以为你出来得早就不是二奶了,靠!我就是二奶,不也这么早出门!”

估计那个美女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愣了一下然后有一脚油门冲了出去,留下我们三个在后面哈哈大笑。

我记得那个时候太阳刚刚升起来,带着金色洒在我们身上,暖暖的。飞燕和琴子脸上都带着肆意的笑容,青春飞扬,不带有一丝阴霾,我想我的脸上肯定也是这种笑容。

我回到楼下的时候,身后一辆车鸣了鸣笛,然后后车窗降下来,我看到了雪儿。

几个月不见,她好像变了很多,不是发型,不是衣服,不是妆容,而是灵魂。

她变得很安静,很淡然,很沉默,变得不会哭,不会笑,像个木头人一样。

刚开始她见到我挺高兴的,拉着我的手和我说话,“落落姐,你最近好不好?”

我胡乱扯着,“好,我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

说了几句之后,我把话题转到她身上,“你和那谁怎么样啊?”

雪儿当时脸上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表情,有点疲惫,一种说不出来的疲惫,好像还有点凄凉,可是为什么凄凉?

我弄不明白。

过了会,她才开口,“我休学了,念不下去了,他快要和未婚妻结婚了。现在的日子,过一天算一天吧,我懒得想了。”

我知道雪儿口中的“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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