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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有九思(6)

顾九思默默的听着,心里冷笑。什么娃娃亲,不过又是为了联姻而找出来的措辞罢了。

陈铭墨看了她几秒钟,见她没什么抵触接着说,“我出面的话,慕白肯定会反抗,你找个机会让他们认识一下。这次别再出什么差错了。”

顾九思心里再抵触可嘴上还是应了下来。

陈铭墨这才起身,缓缓离开,“好了,时间不早了,那小子该起床了,你快回去吧。”

顾九思转过身才皱起了眉,安排他们认识一下?怎么安排?直接送上床吗?陈慕白这个人是个有洁癖的傲娇你不会不知道吧?如果你敢让别人碰他的床,他就敢让你血溅当场,更何况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并不缺女人。

这是舒家的女儿,舒家也是她不能招惹的,轻浮的办法不行,而陈慕白又是最讨厌“被安排”的主儿,还要做的不留痕迹,又是一道难题。

顾九思刚走没几步就听到陈铭墨叫住她,“九思,你是聪明人,其实要掌控住一个男人,心计权谋是男人的办法,女人有女人的手段,李妈妈那里你有按时去吧?”

顾九思心里一紧,咬了咬牙,脸上不可遏制的微微泛红,一种屈辱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硬着头皮回了一句,“有。”

说完很快转身离开,刚踏出园子就看到陈慕云往这边走。

“大少爷。”陈家的人向来是分门分派,陈慕云和陈慕白不是一条船上的,顾九思也没必要和他客套,打了个招呼便打算走。

谁知陈慕北却挡住她的去路,“哟,这不是九小姐吗?怎么,我们亲爱的慕少也在?”

“没有。”顾九思不想和他纠缠,就盼着快点结束对话。

陈慕北拿着手里的报纸和杂志在顾九思眼前晃来晃去,“咱们的慕少又是头条哟,我特地拿来给老爷子看看,你要不要也看看?”

他晃得顾九思头晕,顾九思见不得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抬头去看陈慕北,声音轻缓,“大少爷,您想让您父亲知道的事情大概他昨天晚上就知道了,您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大概他也已经知道了,冒昧的提醒您一句,董家再亲也是姓董的,别忘了您是姓陈的。”

陈慕北听到这话后脸色立刻变了,“你……什么意思?”

任陈慕云再迟钝,这些年或多或少的觉察到陈铭墨对董家的忌讳,前段时间的事情他已经很小心了,还是被发现了吗?

攻人软肋是顾九思从陈铭墨身上学到的第一课,也是最好用的一招,陈铭墨拿她父亲威胁她,切身之痛让她知道掌握每个人弱点的重要性。

残忍,却是最好用的。

看到陈慕云的反应,顾九思很满意,收起了刚才的锐利,垂着眼睛恭敬的问,“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这次她没等陈慕云回神便抬脚走了。

才出了院子,边看到陈慕晓站在角落里笑,“真不愧是慕少身边的人,大公子当真是不够看呢。”

陈慕晓是陈慕白的堂姐,大概是陈家最中立的一个人了,为人极好,早已嫁出了陈家,远离了这个火坑。

顾九思笑着打招呼,陈慕晓亲切的揽过她的肩膀,“老爷子又训你了?”

顾九思笑了笑,没说话。

陈慕晓倒是丝毫不在意,接着问,“见过舒画了?”

顾九思点头,陈慕晓却在叹气,“这个地方我当真不愿意来,可是你也知道,按辈分呢,我是舒画的表嫂,舒家让我给大小姐铺路,我也不能说不啊。我真不明白老爷子怎么想的,陈慕白那个家伙怎么会老老实实的认什么娃娃亲,真是好笑,你说老爷子是不是越老越糊涂了?”

顾九思只是听着,并不说话,其实她很喜欢陈慕晓的个性,与世无争,直白爽朗。

陈慕晓自顾自的说了半天,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你要赶回去吗,你先忙,改天再聊。”

顾九思笑了笑便离开了,边走还边听到陈慕晓在念叨,“怎么搞的,这丫头越来越不喜欢说话了……”

顾九思身心疲惫的往回赶,还没进门就听到陈慕白在发脾气,眼皮又是一跳。

☆、6 女人如衣服

陈慕白起床气极重,真不知道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大早上招惹他。

方叔正在准备早餐,听到开门声从厨房出来,有些无奈的冲顾九思苦笑,若有似无的带了丝对小孩子无理取闹的宠溺,“为了件衬衣……”

方叔本名陈方,是陈静康的父亲,之前是陈家的管家,自从陈慕白从陈家搬出来住之后,也把他带了出来。

顾九思明了,对方叔点了下头便上了楼,看到陈慕白穿着浴袍站在卧室中间大吼,“顾九思呢?顾九思呢?顾九思去哪儿了?”

衣帽间深处传出来陈静康颤颤巍巍的声音,“一大早就没看到她……”

陈慕白听了似乎更生气了,“你这个笨蛋,怎么还没找到!”

陈静康在里面翻了半天,怀里抱着一沓衬衣,手里还捧着一件跑出衣帽间,“少爷,是不是这件啊?”

陈慕白瞄了一眼,“不是!再找!那件没有暗纹!什么都没有!”

顾九思叹了口气走上前问,“慕少,在找什么?”

陈静康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喜笑颜开,“顾姐姐你回来了?太好了!你见没见到上次沈小姐送给慕少的那件白衬衣?”

顾九思看了看陈静康手里的衣服,又看了看陈慕白的脸色,一言不发的进了衣帽间。

偌大的衣帽间此刻满目狼藉,陈静康灰溜溜的跟在顾九思身后。

顾九思小声问,“沈小姐送的那件不是被他笑着接过来转身就扔了吗?”

陈静康都快哭了,“可不是吗,可是他说要穿那件,三爷说没扔,你敢说他错了吗?”

顾九思正不知所措的时候,陈慕白也进来了,随手拎起一件没暗纹很低调的白衬衣,“喏,这不就是吗?你们两个四只眼睛都没看到吗?”

顾九思看着那件白衬衣皱眉,这哪是沈小姐送的,明明是她去年圣诞节的时候顺手拎回来的一件,他怎么敢张嘴就胡扯呢。

说起来陈慕白这个人有的时候有点小孩子脾气,比如每个节日就要别人送他礼物,外人送的他向来是看不上眼的,陈家人送的他更是连收都不屑于收,只有她,陈静康,方叔三个送的,他会像个孩子一样满心欢喜的收起来。

陈静康向来是个没有立场没有原则的狗腿子,听到这句话立刻给陈慕白摆台阶,笑得像朵花一样,“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就是这件!还是慕少眼神好记性好!”

陈慕白丝毫不领他的情,而是淡淡扫了顾九思一眼后,又忽然转过头盯着她看。

顾九思知道自己脸色不好看,但她不是冲陈慕白。她冻了一早上,淋了雪,现在屋里温度又高,她浑身都不舒服,又站了一早上,腿疼得都麻木了,想扯个笑容出来都很困难。

“陈静康,去厨房给我端碗汤来。”陈慕白忽然开口。

陈静康立刻一溜小跑的去了楼下厨房,很快端着一个青瓷碗进来递给陈慕白。

陈慕白接过来看了一眼,忽然递到顾九思眼前,淡淡的开口,“我突然又不想喝了,你替我喝了吧。”

顾九思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陈慕白,每天早上一碗汤,是陈慕白万年不变的生活习惯,就像某项基本国策一样,他今天是怎么了?

陈慕白看她半天没接,不耐烦的又递了递,“叫你喝你就喝。”

顾九思喝了汤这才缓过来,比刚才舒服多了。

陈慕白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等她喝完才开始审她,“去哪儿了?”

顾九思放下碗不急不缓的回答,“早上起得早,看到下雪了便出去走了走。”

陈静康端起空碗眨巴着眼睛看着两个人,一小步一小步的往楼梯口挪。

虽说表面上陈慕白是老板,顾九思是助理,可是顾九思背后是终极大BOSS陈铭墨啊,两个人表面看起来是天下太平,可是一个阴阳怪气吓死人,一个冷起来冻死人,分庭抗争的局面没少发生,他可不想被血溅当场。

陈慕白有些好笑的哼了一声,“走到全身都湿了才知道回来?”

顾九思突然笑了,认真的看着陈慕白,“您既然不信,又何必问我呢?”

陈慕白也不恼,笑着抬手示意她继续,“信,你接着编。讲故事这事儿不就讲究个真诚嘛,你真诚的编,我真诚的听。”

顾九思脑筋转的极快,“不知不觉走远了,回来的时候雪又下大了,不好打车。”

陈慕白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只看相貌称得上是绝色,只是性子有些冷,也从来不知道打扮自己,除却上班时间就素面朝天,却别有一番清新脱俗的舒服,胡扯起来的时候更是带着十二分的真诚。良久之后他心里一笑,这个小狐狸,真不该心软让她缓一缓,这一缓心思也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