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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终年/只要我们在一起(2)+番外

沈遥头也不回:“你这学期不是选修素描吗?身为严谨的法律系学生,你选修工业素描,到底是有多变态?”

她不再理会沈遥的絮絮叨叨,换上衣服出了门。

因为是周五,大多数人为了回家,都在选课时避开了这天,所以校园里学生并不多。

她走在路上,正是大脑放空困顿难耐时,忽然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回头的一瞬,愣在了那里。

迎着阳光看过去,那个已经在全校红透半边天的顾平生,正从一辆路虎里探出头。

因为是逆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在看着自己。不知怎地,就想起那个晚上,他安静地坐在急诊室外的地上,稀稀落落的几个护士走过,都不敢看他。

童言走到车边,努力放慢说话速度:“顾老师今天怎么来了?”

顾平生好笑看她:“不用说的这么慢,让我感觉是在看电影慢放。去哪?”

声音很有质感,可惜他听不到自己说话。

他说话的语气,像是很熟的朋友,而不是老师。

童言不好意思笑笑:“去图书馆借书。”

她以为只是寒暄两句,没想到就坐上了顾平生的车。说是送,不过是三四分钟的车程,可她却忍不住偷看了他两次,说实话,从再见面开始她就不敢正眼看他。

到下车,他竟也下了车,在这种人流较多的地方,童言还是很怕和他走在一起的,却又不好说什么,只能试探问:“老师也来借书吗?”

他锁上车,反问她:“你不知道今天的讲座?”

童言努力回忆着,记起好像有人请来什么国际贸易法的知名人士,班长好像在星期三提到过。此时再看看顾平生的打扮,黑色的西装领带,安静的眼神,波澜不惊的微笑,除了用食指勾住钥匙的动作外,比平时真严谨了不少……

“别告诉我,是你主讲?”她脱口问出来。

“是我的朋友,”顾平生笑了笑,“我来看看会场。你吃饭了吗?”

“没有。”

“现在六点多了,”他略微沉吟,建议说“讲座是七点开始,时间紧张了些,我去买些三明治和饮料,我们就在,”他回头看了眼图书馆前的思源湖,“我们在湖边吃吧。”

……其实这个讲座,她从来没想去。

她下意识眼神飘忽:“我很想去,可晚上还有计算机课……”

“可以看着我说吗?”

她脸一热,马上转过脸,对上了他的眼睛。

他微微笑著,说:“刚才没看清你说的话。”

被他这么一看,她满腹谎话都不敢说了,只好说:“我是说,我要去五楼借书,你可能要多等我一会儿。”

当她咬下第一口三明治的时候,看了眼翻资料的顾平生。

或许是两人初次见面的场景太特别,又或许是顾平生实在太不像老师……她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看到他已经收好东西看向自己时,立刻调整好面部表情,目光恭谨。

“你母亲身体还好吗?”他拆开三明治的包装纸,吃了一口。

……

“很好,”她想了想,也问了他相似的问题,“你妈妈……”

“去世了。”

她说了句抱歉。

直到吃完整个三明治,开始一口口喝咖啡的时候,才终于问出了一直的疑问:“顾老师,我记得你以前是医生?”

而且,是协和医院的心外科医生。

说这话的时候,身前有两个女生走过,很好奇艳羡地看了眼两个人。

童言有些窘,刚才顾平生和她建议时,她就想说思源湖是学校有名的恋爱湖啊,尤其是这种晚风习习的夏日,所有长凳上都是互相依偎的人……

虽然,她已经刻意把新借的书放在两人中间,可架不住顾平生这么显眼。

“不算是医生,那时候只是去我母亲的医院实习,”他说,“后来因为听不到声音了,不方便再上手术台,就转读了法律。”

“这么快就能读到博士?”太玄幻了吧?

“我读本科时在美国,法学院和医学院,都要本科毕业才有资格申请,”他笑了笑,吃下最后一口三明治,拿出一包湿纸巾,先递到了她面前,“当时我医学研究生读了两年,还没毕业就出了些事情。一个表姐直接介绍自己的导师给我,就去英国转读了法律,说起来没有浪费多少时间。”

她恍然,抽出一张纸巾:“可为什么要回国呢?留在母校不好吗?”

顾平生也抽出一张,擦干净手,拿起纸杯喝了口咖啡:“去年毕业回国渡假,在吃饭时认识了你们法学院的院长,他邀我来试教一学期。我有朋友在这里,她也劝我过来,就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当老师,”他想了想,接着道,“只签了一学期。”

“就一学期?”

他点头:“也许还没适应被叫‘老师’,就走了。”

童言喔了声,回过头继续喝着纸杯里的咖啡。

她从没有试过一直在注视下闲聊,直到进了图书馆,还有些适应不过来。

通常没有讲座安排在周五,因为大多数学生要回家,会很冷清。

可童言一迈进大教室,立刻就傻了。五百人的教室竟然座无虚席,甚至走道都站满了人……估计除了大四找工作的宣讲会,绝无先例。

好在沈遥事先给自己占了座位。

整晚顾平生都充当着司仪的角色。

他那位美国朋友也是偶像级的,说了一口流利的中文,讲着讲着贸易法,就拐到了自己去中东时是如何在炮火中穿行,还亲自救过个女孩子,听得满场人连连惊呼。

顾平生偶尔添上两句,话不多,却像是比他经历的还要精彩。

到后来互动的太热烈,美国人居然开起了顾平生个人玩笑:“以前在国王学院,你们的顾老师绝对是‘美人煞’。”

五百人的大教室瞬间安静……

这美国人何止中文好,简直运用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她看到顾平生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只是那么笑著。

美国人想要再说时,他才把话筒换到另一只手上,适时打断说:“现在是提问时间,同学们有什么问题吗?”

一句话,成功让场面热闹起来。

身边一个韩国留学生听不懂‘美人煞’,却实在好奇:“那个美国人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沈遥笑嘻嘻解释:“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懂不?”

韩国留学生自诩早过了中文考级,很认真的说:“就是女人美,让鱼和大雁看的呆了,忘记了游泳和飞行。”

童言听得想笑。

意思是对,怎么这么怪?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这个人说的是,顾老师美的,连美人都羞的只想死了。”

……

不出所料,当晚学校BBS上,齐刷刷的一串标题都成了“美人煞”。

第二章本院美人煞(2)

每周日,童言都会到一个法国的体育用品卖场打工。

这个卖场在上海有四五个门店,起初她去面试,只不过是看中了学校附近的分店,没想到上岗后,反而内部调剂到了很远的地方。

在接到电话通知时,她犹豫了三秒,还是选择接受了。

于是每周日早晨五点,她就要强迫自己爬起来,辗转两个小时的公交车去卖场。唯一好处只是那个门店在虹桥附近,90%的顾客都是外国人,做导购练口语倒不错。

只是,最近卖场新运来批运动裤,算是彻底打破了这个美梦。

这几星期她都直接被发配到仓库,机械性地用衣架夹裤子,最大问题是那个铁夹子很硬,裤腰还要拉的笔直才能夹住。到处理完五百多条裤子,手指都肿了。

经理来检查完,已经下午一点多。

她饿的不行,饥肠辘辘地从仓库出来,举着一双手奔到收银台:“苗苗,我疯了,你看我的手指都肿成什么样了?”

“太惨烈了,”苗苗摇头,“工伤啊这是。”

她龇牙抱怨:“是啊,前三个指头都没知觉了,难道一会吃饭要用无名指和小拇指拿筷子?”苗苗刚想调侃两句,忽然就换了个工作表情,移开视线对她身后说:“先生,这个收银柜台已经关闭了。”

“没关系。”身后有声音答。

顾老师?

童言诧异转过身,顾平生正在看着自己。

这是有多巧啊?

她看见顾平生身边的美国教授,还有那个被塞满的手推车,马上明白过来,这两个人估计是要去自驾游。手推车里不是帐篷就是鱼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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