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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终年/只要我们在一起(43)+番外

她很快明白了。

沈遥拿出书,有些不痛快地嘀咕:“你看看,你还说文静静好,祸根现形了。”

“她也不是故意的,”周清晨也很抱歉,“我本来想和你们顾老师谈谈,申请宾法,她就说童言和顾老师关系不错。没想到,安慰沈衡的时候,我随便说了两句,那小子估计是当真了。不过童言,虽然现在本科生都能结婚了,学校对师生恋还是很排斥的……还好顾老师知道避嫌。”

她没吭声。

有些流言蜚语,说者也是无心,只要过了这个学期,进入实习期也就自然好了。

静静最后拿回了四听可乐,放到她们桌上。每个人都不说,她有些忐忑地把另一听递给周清晨,犹豫了会儿,也没敢说话,坐下来继续看书。

“你知道非典吗?”童言看了书,又靠在椅背上,轻声问周清晨。

“知道,”周清晨说到自己专业范畴,倒是来了精神,“我有个专业课的老师,就是他在中科院的老师提出的皮质激素治疗,所以他上课特别喜欢讲这段历史。”

“说说看?”童言有些心跳不稳。

“你想听什么?”他压低声音,“说专业了你也听不懂。简单说就是肺炎,高烧不断,严重脱水,而且通过呼吸传染。你不是北京人吗?那时候那里是重灾区,你应该很清楚。”

“也清楚,也不清楚,”她用书挡住脸,“我记得看过几期节目,都说非典后遗症是‘不死的癌症’。”

“差不多,那时候普通病人不懂,有些医生被感染了,都拒绝这种疗法,最后还是死了。有些是昏迷了,被迫接受这种治疗方案,每天十几瓶激素下去,命是保住了,后遗症却不断,”周清晨想了想,“简单说,肺纤维化,脑梗,股骨头坏死什么的,这是通病,内里免疫力彻底破坏,丧失行动力,心衰,各种各样……总之一句话,活着治不好,死又还不至于死,而且这才过去七八年,谁也不知道以后还有什么后遗症冒出来。”

这些,她都知道。

可从旁人口中一字一句说出来,却还是很渗人。

沈遥听着起鸡皮疙瘩,放下笔:“免疫力没了,那不是和AIDS一样了。”

这个比喻太吓人,童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AIDS还好,其实真的还好,可是SARS真的是医疗系统的灾难,”周清晨唏嘘不已,“呼吸传染啊那可是,那时候多少医生护士倒下来。社会上就会说如今医疗系统多么让人失望,根本就忘了那年,绝对没有人从第一线撤下来。基本是倒下去一批,就补上去一批,都是白衣天使,绝对的白衣天使。”

他说这句话时,忘记控制了说话的音量。前排上自习的很多人,都回头看着他们几个,童言忙低声说不好意思,我们会注意。

周清晨没再说话,啪地一声,打开可乐灌了口,像是要刻意压制情绪。

晚上她回到宿舍的时候,莫名有些心神不宁。

从上周开始,大概他就开始住院了,不能再约固定的时间在msn上闲聊,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开始用邮件交流。

她打开邮箱,意外地没有新邮件。

对着邮箱发呆了半天,她打开了新邮件界面。

TK:

这几天你似乎很偷懒啊。

我这里马上就要期中考试,很忐忑这次的成绩。你的成绩如何?什么时候能交卷?

今天我遇到了周主席,就是曾经逼着我们主持的那个男孩,还记得吗?他是医学院的学生,所以闲聊的时候,说起了那场SARS。说实话,我有些被他的话吓到了。其实一直没告诉你,在你告诉我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你是因为SARS听不见的。谁告诉我的?暂时保密。

所以我都告诉你这个秘密了,你是不是也该坦白03年生病的事?

当时你怕吗?很痛苦吗?

听奶奶说,我大概两三岁的时候也得过肺炎,住过中日友好的重症病房,但那时年纪小,真没什么印象。这么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完了,为什么我说到这么严重的病,还在花痴,真可怕……

所以我想,你需要快些回来了。

言言

她关上邮箱,从开水房拎回两桶热水,在浴室隔间草草洗了个澡。等到半吹干头发,准备上床的时候,又控制不住打开了邮箱,意外地,已经收到了他的回信。

迫不及待地打开邮件,却只有很简短的三行话。

言言:

那场灾难,受害者太多。

当时的感觉很简单,我始终没有太清醒过,所以不会很痛苦。

另外,

请顾太太安分些,顾先生快回来了。

TK

第三十七章等你的时间(1)

最后一行字,她看了好几遍,有些不敢相信。

从他离开到现在,已经过了八个星期。

四月底的上海,已经开始热起来。上海的天气就是如此,春秋很短,温度似乎很快从寒冬过渡到了盛夏。他走的时候,还是穿着最厚重的羽绒外衣,现在回来,应该可以穿着薄衬衫了……

童言爬上床,盯着天花板开始默默盘算,是不是要去他的房子一次,把所有的衬衫和薄外衣都洗一次,免得他忽然回来了,反倒没有足够多的换洗衣服。

钥匙始终在她手里。

可是她很怕在那里会太想他,所以一直没怎么去过。

现在既然他这么说了,那这个周末就可以去了。

她翻过身,脸贴在枕头上,却怎么都睡不着了,索性打开床头灯,开始趴在床上做物理卷子。沈遥本来已经要睡了,看到她忽然来了精神,还以为她被物理折磨的魔怔了:“你别吓我,言言,才期中考试你就神经了?”

童言轻用笔敲着脸颊,说:“我觉得,我今晚都睡不着了。”

床下的人没听懂,只有她对着卷子,一个劲儿地笑著。

物理的期中考试,安排在周三的晚自习时间。

因为只是期中考试,监考不会太严,赵茵抱着一叠卷子,让所有人从第一排挨个传下去。童言坐在最后一排,边听着教室前面长吁短叹,边接过最后一张考卷。

或许真的是重修了四次的原因,或许是上学期赵茵和顾平生补课的效果,这些题看上去都还算简单。她铺开卷子,刚想要答题,手机就忽然响起来。

只惦记着试题,竟然忘记了关机。

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她有那么一瞬的犹豫。前排人已经都回头张望,好奇是谁这么胆大,敢在考试时候公然开机。

“考试前,所有人的手机都要关机,”赵茵从讲台走过来,“这是考试纪律。”

童言不敢再耽误,彻底关机。

“赵老师,不好意思,”她很快解释,“已经关机了。”

赵茵拿起她的手机看了眼,确认是关机了才说:“下次不要再违犯考场纪律了,”说完,把手机拿上了讲台,“先放在我这里,下课后来拿。”

她没吭声,低头继续看考卷。

题目连着题目,童言努力专心答卷,可还是忍不住去想那个电话。这种陌生的电话号码,通常是莫名其妙的促销电话,可是偏就这次,让她有不太好的预感……笔下意识在手指间,转动着,她有些心神不宁。

好在,这份考卷真的不难。

接近收卷时间,她终于放下了笔。

赵茵低头翻着交上来的十几份卷子,握着笔,已经开始当场批阅考卷,童言把卷子递给她的时候,特意给的慢了些,低声说:“赵老师,我交卷了……手机可以还给我了吗?”

赵茵看了她几秒,终于低下头,边翻着她的考卷边说:“拿走吧。”

考场外有些刚才交卷的男生女生,聚在一起对题,看到童言出来了,很好心问她要不要一起算分数?童言拿起手机,晃了晃,示意自己急着打电话。

考场就在上院,这个时间都是下课的人。

她走在人群中,沿着楼梯往下走,直到走到自动售贩机旁,电话那边终于有人接了起来。“言言?”不太熟的声音,应该是认识的人。

她有些想不起来。

“是我,刘阿姨,这个寒假在你家,我们见过。”

“刘阿姨?”她终于记起了这个声音,就是那个协和的医生,告诉自己顾平生和那场非典联系的人,“不好意思,刚才我一直在考试。”

“没关系,我也是一时联系不到你父母,才找的你,”电话那边很空旷,刘阿姨的声音更显得清晰冷静,“你有办法找到你父母吗?”

“我父母……”童言有些不好的感觉,含糊着说,“他们都不太好联系,您如果有什么急事,可是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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