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一生一世,黑白影画(32)

“对,”程牧云掰开了一颗咖啡豆,“你看,每一颗里都有两粒咖啡豆直面相对。”

周周毫不避嫌地从程牧云手指间拿过来,轻声笑:“原来每一颗咖啡果都是情侣豆。”

温寒不尴不尬站着,好像她是多余的:“这里有些晒,你能带我去休息吗?”她轻声求助仆人,仆人立刻躬身,带她离开了。

树下那对男女旁若无人,科普咖啡豆or情侣豆。

陈渊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周周。

其实陈渊见过周周两次:一次在加德满都的旅店,一次在营地周周给游客们接种狂犬疫苗。只不过这两次见面,自己和周克都是在暗处保护着他们,所以没真正碰面过。但陈渊记得,当时周克看到这个周周,眼神很不对劲。他还以为周克偷偷喜欢她。

不过现在看上去,似乎错了,这个周周显然和程牧云有一腿。程牧云怎么找了个自己人?

同时,小庄也悄悄给付明递去一个暧昧的眼神:

我靠,大和尚这是一破戒就找了两个女的?还有一个是自己人?



☆、第二十七章菩萨低眉意(1)

孟良川坐在河岸边的一个小咖啡厅的角落里,面前是在山谷基地扫荡和周克死亡时间中配合他的那位警官,递给他一个信封。

孟良川掏出来,只有两张薄纸。

第一张是黑白打印的照片,是程牧云的近照。

第二张写着简短的话:

十年前,程牧云在潜伏三年后一举捣毁国际走私集团从蒙古到俄罗斯这一条线路,收缴佛像、舍利子等上千件佛教至宝。其手下79人,殉职13人(无具体信息)。

程牧云在这个案子结束后正式退出,消失无踪。

其接替者是付一铭(付明),但并没接手程牧云的全部组内名单。

孟良川掂着手里的纸:“让我来理一理思路。”

他思考了几分钟,喝了口印度Chai:“半年前,走私贩王文浩接到任务,要来尼泊尔换一批货。程牧云也得到这个信息,先一步来到尼泊尔,守株待兔。半年后,也就是一个月前,王文浩和几个普通朋友从印度入境尼泊尔,遇到程牧云和我,最后被抢走了货。”

“你不是替他把货送到咖啡种植园了吗?没看看是什么?”

“我没看,”孟良川继续慢慢啜着奶茶:“因为我觉得,程牧云的重点不是这个货。他抢走货,是为了让王文浩传消息给走私上线,告诉他们,货没了,是被程牧云抢走的。”

所以,直到确认王文浩已经成功传出了这条消息,孟良川才按程牧云的计划,把王文浩一行人扣押在了加德满都。

“消息传出去以后呢?”警官反问。

“等人来追杀他,”孟良川肯定,“那个走私集团当年被程牧云毁掉了一整条线路,肯定恨不得喝他血,吃他的肉。十年前的仇,加上这次的恨,新仇旧恨,一定会想干掉他,抢回这次的货。”

“可他引火烧身是图什么?想重新出山?继续和走私集团对抗?”

“不,他既然退出了,照他的为人是不会再出山了,”孟良川一口喝完Chai:“他是想要清理门户,了结十年前的事。”

“清理门户?清理什么门户?他身边有叛徒?”警察惊讶。

孟良川说:“昨天我给他骨灰以后,他告诉我,他这次回来是为了祭奠十年前的兄弟们。他还说,假设他死了,让我不要相信他身边任何人,除了温寒。这显然在说他身边有内鬼。”

警察蹙眉:“假设他身边真有这个内鬼,一定已经收到了上线的任务:杀掉程牧云,抢回在尼泊尔丢得货。”

“对。”

这就顺了。

没错,这就顺了。

孟良川越分析越清醒,掏出一张彩色照片,上边是白天咖啡树丛下的画面:“来看,这是今天去种植园的人。”

警察凑过去,看到的是其乐融融的画面。程牧云握着一把咖啡豆,在对身边的女孩笑,身边站着一个少年和两个男人。

孟良川挨个指着人脸,告诉对方:“周周,付明,小庄,陈渊。这四个人里有一个肯定是内鬼,还有一个是上级监控他的卧底。”

“就在这四个人里?你怎么知道?”警察不懂这个逻辑。

“你看这张资料上写的,”孟良川拿起先前的纸,“他手下有79人,殉职的13人到死都没有具体信息。这就是他那组人的规矩,除了程牧云自己,任何人都是隐形的。可这四个人竟然被同一天暴露出来,只能说明:程牧云最怀疑的就是这四个人,暴露出他们,哪怕他自己死了,也会有其它兄弟继续查下去。”

警察“哦哦”了两声,突然,一拍桌子:“不对啊孟良川,我们都能猜到这些,万一内鬼察觉危险,跑了怎么办?”

“来不及跑了,从他们出现在咖啡种植园开始,就跑不了了。”孟良川双眸深沉,“除了13个冤魂和死了的周克,还有61个人在暗处盯着他们每一个,谁也跑不了。”

从内鬼接到程牧云的消息,让ta去咖啡种植园开始,哪怕ta猜到这是个陷阱,也必须去。

否则,就等于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程牧云。

这个人的世界正如他自己所说,没有仁慈和宽恕,他对背叛者会以十倍来偿还,他对恶人,会用百倍来告诉对方什么是“恶有恶报”。他的一个中国警察朋友死在尼泊尔的走私基地,他就将那个基地彻底暴露在警察视线下,山寨全灭,连根拔起。

他对恶人,确实比十八层地狱还要严苛。

十年前的13条人命,还有周克,一共14条兄弟的命,他怎么可能放过那个内鬼。

这就是他的“家法”。

孟良川眼前浮现出一个画面。

满是油灯的大殿里,站在两侧的金刚罗汉们,静默无声地俯视着大殿中的四个人:

周周,付明,小庄,陈渊。

******************************

晚饭后,有人在咖啡园里搭了个白棚子。

程牧云曾在绑匪手里救出过他们的大儿子,自然是贵宾,所以有这种待遇,仆从环绕,和几个多年没好好说句话的老朋友玩玩牌。

温寒远远地望了望树下白棚子里的热闹,决定四处随便走走。她绕着咖啡种植园的排水渠向北走,很快,就听到热闹的乐曲声。

她被吸引,走近了一些,站在咖啡树丛里,看见在工人房前搭起的华丽花架子。

“是婚礼。”在黑暗中,身后的手臂上她的肩。

她身体僵住,心不规则地跳跃着,可就是没回头。直到他的手从她背脊滑下来,从她腰旁滑到身前,手心贴上她的小腹。

灼热的掌心,提醒她,他是她的男人。

“你不是要求我,必须要和你在一起吗?”他声音低哑,“怎么?又反悔了。”

光亮处有个十几岁穿着新娘服的女孩,被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皮肤黝黑粗糙的印度新郎牵着,面上毫无任何笑容地在热闹的乐曲声中向前走着。温寒曾听说过,因为印度女人地位低下,印度贫困的人群里经常会把女孩早早嫁出去。

而莫斯科也是女多男少,也经常会嫁得不那么如意。

“是的,我反悔了,”她低声说,“可以吗?”

这种每天旁观他和别的女人打情骂俏的日日夜夜,对她的折磨,也许他根本不懂。

“完全没问题,我早说过,”身后的男人松开她,“这应该是一件让我们都很愉快的事。如果你感到不愉快了,我不会勉强你。”他说完就退后几步,回到了咖啡树丛里。

温寒咬住下唇,坚持没转头回去看一眼。

夜风有些凉,毕竟已经是十一月了。有个印度小男孩从她脚边跑过,伸手,偷偷摘了几粒咖啡果,塞到她手心里,轻声说:“吃一粒,会开心。”难道连这么小的孩子也看出她的不快吗?所以程牧云根本是不在意,还是故意漠视——

身后,又有脚步声,很细微。

他回来了?

“你好,温寒小姐。”

不是他。

温寒诧异回头,是付明,她原本波动的眼神慢慢平复下来,掩饰着自己的失落。

“我很想和你聊聊,难得见到和程牧云有关的女人,”显然,这位也是个说话直接的人,“作为你满足我好奇心的答谢,我可以回答你任何关于他的问题。”

温寒抿起嘴唇,有些忐忑,可想到自己根本不知道任何东西,也就放松了:“我不知道你在好奇什么,事实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没关系,只要回答的时候小心一些。

上一篇:一生一世美人骨 下一篇:密室困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