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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黑白影画(8)

温寒犹豫,话说得没错,可是——

他没给她再犹豫的机会,脱下温寒的纯棉长袖T恤,将她推到床上,按住她的小腹和后腰,将她翻过来。然后,靠着床边站着,一只腿跪在床边,压住她右手手腕,摸过来一管颜料。

颜料落在她的指尖上。

很凉,她的皮肤却是滚烫的。

起初,她还有些不舒服,毕竟上身只剩下了内衣,如此躺在床上,在他面前,会让她有种不安感。但随着时间推移,她开始欣赏起他的画。程牧云垂着眼睛,所有视线都只在她的手臂和颜料管之间,绘画从指尖开始,再到手背,起初只是藤蔓,慢慢地,藤蔓的尽头开始有莲花。

纠结在藤蔓上的莲花。

很诡异的组合。

“温寒?”阿加西在另一间房,隔着两层厚帘,在叫她。

她嗯了声,心虚地瞥了他一眼。

“那个男人,我前天看到他房间有个女人,也在说俄语,真是个风流的人,”阿加西用俄语说着,估计以为这里只有她和温寒听得懂,“刚才他给我送烘干的被子,我暗示他今晚可以留在我房间,他还装作听不懂。”

她肩上有温热,粗糙的质量,他隔着那层黑色口罩,吻上她的左肩。她不敢动。

阿加西的笑声传过来:“你怎么不说话?哦天啊,我不能再笑了,会弄坏手绘,我这位英俊的小师父已经开始用他漂亮的眼睛警告我了。”她“嗯”了声。

四周又恢复了安静。

窗外,临街的客栈灯光暧昧。

有新酒吧刚好开了张,光影透过大片的植物,投出了七彩的光,透过玻璃落在天花板上。

在安静中,她越来越无措,撑着手臂活动活动。

温寒紧紧咬着下唇,身体因为刻意僵持,而有些发麻。

在印度时,她就看到有人画完双手,要坐在那里一两个小时,保证颜料着色。一两个小时——

“你……为什么还俗?”她轻声说着中文,想结束这诡异的安静。

很轻的声音,几乎能随着熏香飘散。

程牧云画的认真,低声说:“我心皈依,在任何地方,做任何事,都不会有什么差别,就算和你做爱也一样。”他手中绘图不断,图案蔓延到手臂上,不再是细小而蜿蜒的小朵莲花,而是大朵层叠。

“持戒,欲也是一大戒。”她轻声说。

“哦?你真这么以为?”

“就算不信佛的人,也很清楚……”

“就算破戒,又如何呢?”他俯身耳语。

程牧云放下颜料管,手指顺着她脊柱线,滑下去,她的后背线条很流畅,脊柱线深陷。

颜料开始落到她的腿上。

温寒闭上眼,不规则的心跳让她的身体迅速发热。

“不要动,”他轻声说,“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弄坏背后的莲花。”

温寒紧紧咬着下唇,手臂因为刻意僵持,而有些发麻。

有汗,开始从她后背细细密密地涌出来,他侧脸贴上去,轻声诱导她:“手麻了?”

她没吭声。

“禁欲和纵欲之间有一段很美好的时光,”他轻声说,“你不觉得吗?”温寒感觉到他的气息就在耳后,而她的手指在拼命搅着床单,像有一团火郁结在喉咙口。

程牧云低声叫她的名字,是用得只有她和他才听得懂的中文。在他轻唤她的一瞬,她甚至有种错觉,他已经爱上了自己。

是那种一见钟情的爱情。

这晚,持续到两三点,对面的阿加西很困了,隔着帘帐说:刚才老板上来说,那个中国男人留下话,让她们两个等一两个小时让颜料着色,先睡一会儿,等天亮再回去。

他在她筋疲力尽的时候也终于告诉她,差不多可以自由活动了。温寒哪里还有力气活动,很快就睡着了。

清晨,她们两个走下楼。

程牧云靠在一楼那个破旧的单人沙发上,两条腿交叉着搭在矮柜上,仿佛整晚都没离开那个位置一样,懒散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臂:“希望两位昨夜都过得很愉快。”

他右手握着自己的外衣,先一步推开了门。

回到酒店,老板娘靠在一楼房间的门口,笑着看他们:“云老板回来得巧,我这有个长途电话,留了号码,让你尽快打回去。”

他与她们告别,走进老板娘身后的门。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老板娘很快端来一杯热的尼泊尔特有奶茶。程牧云觉得有些累,解开衬衫领口刚才系好的两颗纽扣,两指捏着杯口,喝了小口。老板娘看他:“昨夜如何?”

他将手臂搭在沙发的靠背上,没回答。

“不怕她身份特殊?你说过,半年前见过她。”

“我摸过她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骨骼,比她自己都要了解她的身体,这个身体很单纯。”没有任何训练过得痕迹。

不过身材很好,应该很喜欢运动?他想。

况且,昨晚给另外一个俄罗斯美女做手绘的人也观察过那具身体,普通得很。

“真是奇怪,那男人竟带着几个普通人来旅行。”

“很好的障眼法。”程牧云如此评价。

老板娘想了想,走到窗口,看着马路上穿行不绝的鬼妹鬼佬:“刚才王文浩走之前,还在问我翠苏里河漂流的事。”

“昨天和我接头的时候,他就已经说过,接下来要去漂流,”程牧云继续用奶茶润喉,整晚的禁欲让他的神经越发紧绷,他终于开始承认得不到的欲望是最容易让人兴奋和疲惫的东西,“我很不喜欢用一整个白天去坐橡皮舟,还有听人失控的尖叫来消磨时光。”

而且,作为“当地的保镖”,他和孟良川还要带着王文浩的货物,跟随他们去漂流。

真是折磨人的行程安排。

“漂流最短是两天一夜,你说,他会选择在那一夜的露营地交货吗?”

“有可能。”

他不太舒服地蹙起眉头。

脑海里已经开始浮现出一堆女人甚至男人的惊声尖叫。

程牧云正对的墙壁上挂着的藏地风格毛毯。

上边的图案是寺庙和成排的转经桶。

他却想到,她身上的莲花。



☆、第七章命运的阴影(1)

温寒回到旅店的房间,打开笔记本,草草记录行程。

D1(9.9):经印度进入尼泊尔加德满都(当地时间16:06到达),住Thamel(泰美尔)。

D2(9.10):尼泊尔提吉节,上午游览博徳纳和杜巴广场,兑换货币。晚上HennaTattoo。

D3(9.11):

笔尖顿住。

今天要做什么呢?

这个疑问没停留多久,朗姆就来兴奋地通知她和阿加西,行程改变,今天就去翠苏里河漂流。这个意外安排让所有人都匆忙起来,她行李不多,很快理好。下楼时,正看到王文浩有些不快地和老板娘争论着,为何行程突然提前。

“亲爱的,你知道尼泊尔最近的天气很糟糕,”老板娘眉眼含笑,早应付惯了各种坏脾气的客人,“雨季并不适合漂流。我联系了好几个向导,都不太乐意带你们,好说歹说,终于有两个肯接的,但只答应了一天行程。”

王文浩摘下眼镜,很是烦躁地擦着镜片:“我不喜欢被人打乱计划,你们这样,太不尊重人。”

温寒很少见到他这个样子,和阿加西走过去,两个女人低声劝他:“这个时候的尼泊尔,确实是雨季,不适合漂流。”

王文浩看了眼温寒,没再多抗议:“我出去走走,再多换些钱,你们在大堂等着。”

说完即刻离开,神色有些莫名的匆忙。

温寒将背包放在大堂沙发上时,看到程牧云就靠在前台的绿色玻璃柜旁,偏头,在听两个韩国女游客的提问。此时,他抬眼看了眼大堂,目光很淡漠地从她身上掠过去,仿似没有交集。

温寒努力将视线移开,去看窗外。

街道上,走过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这里大街的每个角落都能看到荷枪实弹的人,让人很紧张。

这里是尼泊尔,离俄罗斯隔着一个中国。他说过,他这一生都不会去莫斯科。而她也不可能留在这里,就连签证也不允许她流下来。

温寒抿起嘴唇,发现自己竟在想象和他长久在一起的可能。

清醒点,温寒,你很快就会回到莫斯科。他早就说明,无法给你未来,不要再和他接触了。

她攥紧身下的沙发,攥出一个深深的褶子。

……

当程牧云趁着阿加西跑到门外去购买小礼品,拿了杯奶茶走向她时,她终于下了决心,低声说了句:“我们,适当保持距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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