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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易靠近(29)

萧余噤了声,紧抿着嘴,没说话。

“我只说说我的看法。可能你和他从小走的近,很像他,太要强,”母亲沉默了下,“不是不好,但两个这样的人在一起,不太适合结婚。站在我的角度,他不是我想要的人选。”她没想到,母亲是看着他长大的,也会这么说。

“他刚才和我说,一定会再回原来的公司,我就知道你们挑了个最差的时间开始。就我所知道的,3GR的辞职是他迄今最大的一次挫折,压力不是你说理解就真能理解的。你看,他现在这里做的这么好,还是想回去,太要强了这孩子。”

她听得微微泛酸,很认真的说:“这很正常,我可以帮他。”

“两个人在一起都有磨合期,你们刚在一起不会有感觉,等热恋平缓下来,感情磨合期和事业低潮期碰在一起,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他就一个人,不可能分心顾及你所有细微感受,尤其是现在,”母亲轻撩起她的头发,别在耳后,“还有,他从小想要什么都会有,你和他一样,或许还没学会怎么尊重对方。”

她愣了下,没做声。

“当然,你们的事我无权决定,但我不希望你们用婚姻渡过这段磨合期,结婚证不是无坚不摧的,只是一张纸。”

萧余哀叹:“可你和我爸是军婚,起码要比一张纸结实,好歹是一块铁板。”

母亲终于被她逗笑了,利落地说出了决定:“既然刚才开始,那就好好谈恋爱,合适的时间,要做合适的事,结婚的事先放一放。”

萧余无话可说,只能点头。

母亲的这一脚急刹车,总是让人有些难过。

晚上她靠着床头,看许南征坐在书房抽烟,到按灭了才走进来。她放下书,伸手让他抱着自己,从躺椅挪到了床上:“你和我妈说什么了?”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发现还是湿着:“要不要先吹干?”

她嗯了声,看着他去洗手间,拿出吹风机给自己吹着头发。

很暖的风,他的手指不停从发根掠到发梢,直到差不多干了,才把她塞到被子里:“你妈问我,为什么忽然就这样开始了。”

枕头有他的味道,她很满意地嗅了嗅,看着他:“然后呢?”

他没有直接回答,反倒说起了另一件事:“你大学快毕业的时候,是3GR的关键时期,我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也是几年后亏损的主要原因。”

她嗯了声。

“一个公司从我手里壮大、上市,到最后也是我手里退市,这种感觉……”他顿了下,继续说,“记得你小时候养过一只兔子吗,因为怕它不干净会生病,就在冬天给它洗了澡,结果却被冻死了。这种感觉很像,只是自己的一念之差,却是生死迥异。这个决定在开始不久,我就知道有地方出了错,始终在弥补矫正,却没想到一错再错。”

“这几年我一直想挽回公司的错误。我不想这样和你仓促开始,包括现在,或许也不是个很好的时间。我总会出差、应酬……”

他的话,又一次和母亲的不谋而合,萧余用脸贴着他的胳膊,没说话。

最后,他终于恢复了常态,随口道:“当然,我从没假设过,有人会从我身边牵走你。”

说了很久的话,他声音早已哑的吓人。

她忽然反应过来他在生病,忙跑下床给他倒水,好在还有许远航留下的药。瓶瓶罐罐的都像是他的症状,最后权衡不下,竟是倒了七八粒在手心,递到他面前说:“你以为我是宠物?还‘牵走’?”他看着她掌心的药,很是无奈地叹了句:“笑笑,这不是糖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没那么简单(3)

她心软,最终年前的请假单,基本都签了。

到最后公司年前聚餐时,公关部只剩了几个北京本地人,其余的早早就回家过年了。

也就因为这样,她这个公关部的老板,被一众人欺负,灌了不少酒。只可惜凡是举杯而来的,不管是三两个,还是五六个,都是败兴而归,她依旧是面色如常,笑吟吟地靠在桌边。

到最后许南征都看不下去了,直接叫了暂停。

其实不是她酒量有多好……而是每次过来,她都以各种借口,成功推掉了大半杯酒。

“如果是男人我就说,你看我怎么说都是女的,你要和我喝酒,也要先喝三杯,”萧余坐在副驾驶座,开导许南征,“如果是女人呢,我就说,你看我是后进公司的,你不能欺负新人,怎么也要先干为敬吧?所以,”她笑吟吟地用脸蹭了下他的胳膊,“我其实没喝多少。”

车正开过新光天地,她忽然又补了句:“要不要去买些东西?”

许南征回头,正对着他的眼睛水朦朦的,明显有了些醉意。他很隐晦地笑了笑,打着方向盘换道:“想买什么?”

“礼物,”她默默计算了会儿,“春节礼物,好像要买很多。以前我都早准备好的,今年不知怎么就忘了,还剩十天,早买完踏实。”她说完,立刻明白为什么今年忘了,一门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哪儿还想得起别的。

不知道是快春节了,还是因为星期五,今天的人有些多。

许南征一直在她身边打电话,她也最多是在权衡不下时,举起两个给他看,然后在他一个眼神下就敲定了样子。很快就买好所有小辈的礼物,可到了两个妈妈时,倒是犹豫了。

“许同学,”她小声在他另一侧问,“给你妈买什么?”

他捂住电话,低声说:“我妈喜欢什么,你比我清楚。”

她噢了声,成功被这句话戳中了软肋,喜滋滋甜蜜蜜地继续奋战。

最后挑好包装款式,留下送货地址时,他也挂了电话,下意识动了下领带。

她放下笔,笑着嘲他:“许少,我记得你从来不逛商场,真是委屈了。”

他收好手机,随口说:“好好说话,少什么少。”

“不好听吗?”她伸出手,替他解下领带,顺便还给他解开了两粒钮扣,“我每次看八卦新闻,说什么京城几少的,就想笑,总想叫叫你许少,你会有什么反应。”

他也笑了声:“那是娱乐大众的。你回家叫一个试试?立刻把你送军校回炉再造。”她笑着把领带卷好,直接放到了包里,忽然转了话题:“送我瓶香水吧?”

她问完,只是盯着他,看到他疑惑看自己,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说了句好。

女人收礼物,最容易收到的就是这种东西。从朋友到家里人,凡是大小节日她不知收了多少瓶,可她念旧,从来只是喜欢用一个味道,以至于雪藏了整整一柜子。

许南征前几天给她收拾房间,特地问过怎么处理,她还建议做公司年会的抽奖礼品,或是直接做福利,妇女节每人一瓶什么的,权当给他收买人心了。

可没想到,今天倒是突发奇想,要自己买。

路过了很多柜台,她停在超俗的一个牌子前,试了最大众的一款味道。

然后坦然把手腕凑到他面前:“好闻吗?”导购小姐面色带笑,难得碰上如此登对又养眼的情侣,自然态度极好,不停配合着说这款卖的最好,很适合送女朋友。

他认真闻了下:“好像,有些一般。”

他说的是实话,这款香水虽然声名在外,却是前味稍呛,中后味勉强清新怡人,绝不特殊,不像她的风格。只是这么句大实话,却让导购噎住了,萧余瞥了他一眼,放下试用装:“帮我拿瓶50毫升的,谢谢。”

她趁着导购小姐转身时,才忽然压低声音说:“其实,真的挺一般的。”

她总有很多突发奇想,他早已习惯了照单全收,只是递卡签单:“那为什么还要买?”

这不是她惯用的那款,他还是很清楚的。

她笑而不语,直到接过手提袋,才轻声对他说:“上大学时,这款香水刚上市,那时候我经过淮海路看见一个很大的广告牌,那个广告语把我震撼了,当时我就想,一定要让你送我一瓶。”

“是什么?”他扫了眼专柜,主打款不是这瓶,自然没有广告。

“天地间,”她有意顿了下,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你就是奇迹。”

广告的力量就是这么可怕,明明不怎么出彩的产品,因为一句话,就让人有瞬间触动。她还记得那年是个夏天,自己拦不到出租车,汗流浃背地站在百盛门口。十几米高的巨幅广告,渐变的烟粉色,很流畅地书写着这句话:

天地间,你就是奇迹。

后来过了很多年,这款香水俗到不行,她却还是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