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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易靠近(36)

直到一杯热水被塞到手里,她才觉得烫,猛地抽回手时,杯子就碎在了地板上。

一地的碎玻璃,四分五裂,晶莹剔透。

她连声说着对不起,想要趴在地上捡碎渣,却被他直接攥住手腕:“笑笑?”同样的叫法,只不过他的声音更温和。

刚才许南征真是怕了,竟然说‘我求你’,他从来都不这么说的……

萧余只觉得心像是一点点被掏空,怎么想着他的好,都再也填补不上。鼻子酸的吓人,不停流眼泪都冲不淡酸意,她想站起来离开,脚下细细碎碎的都是玻璃渣,不想躲,反倒想直接踩上去,让身体上的痛意缓解心里的痛。

刚才迈出一步,却身上一轻,竟被韩宁横抱起来,直接绕过了满地的碎玻璃,进了书房。

很大的双人沙发,他把她放在上边,半蹲下来看着她:“你如果不想说,我把这个房间借给你,摔东西可以,但不要伤害自己,”他说完,把她额前被汗浸湿的刘海拨开,放柔了声音说,“不要让我明天起来,发现自己要被告什么故意伤害罪,或是谋杀罪。”

她盯着他的眼睛,刚才进来的急,书房还没有开灯,只有客厅的灯光半照进来。阴暗不明中,他努力维持着微笑,像是要安抚着自己,还有刚才的话,都是刻意的轻松。

“韩宁,”她忽然叫他,声音哑的像是被打磨过,“我是不是很差?”

韩宁没料到她这么问,只是沉默着,看着她。

手机像是在响着,在客厅里,永远不会停止一样的响着。

“要我给你拿进来吗?”他忽然一笑,“换个时间和地点,我会认真回答你的问题。今天就算了,好不好?我不适合说任何话,尤其是现在。”她深陷在沙发里,几乎说不出话:“我是不是很差?”

他又陷入了沉默,过了很久才说:“不是,你很好,好到我一直忘不掉你。每次看不见你就以为淡了些,可是每次只要一见你,就会更喜欢,其实我挺怕见你的。”

他长出口气,想要继续劝她时,就被她直接凑上来,深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人群中错过(3)

两个不投入的人,让所有的纠缠都变得生涩。

她松开手:“对不起。”

韩宁笑了笑:“没关系。第一次被人非礼了是听到道歉,而不是表白,”他刻意不在意着,努力化解这场尴尬,“上次好像是同学聚会,暗恋我的一个女人,喝醉了让我送她回家。”

手机声忽然停下来,安静的空间,尴尬的让他站了起来。

在碰到的一霎那,她就知道这件事有多错。

她忽然想到许南征第一次吻自己,闭了下眼睛,太强烈的画面和感觉,迫使她又睁开眼,看清真实景象:“我想到你在西藏说的故事,你的前任。”

他愣了下,才恍然:“挺像啊,她也是和我大吵一架跑出去一整夜,10个月后就成别人孩子妈了,”他边说着边走到客厅,“我记得,你还说是‘缘分’。”

手机递给她时,发现已经没电了。

原来,点评别人的生活,总是如此轻松。

等到刀子真割到自己身上,才会察觉挺痛的。以前总会指着电视嘲笑某个角色,她从来不理解有人可以在自己伤心时,去找一个始终爱着自己的人,发泄感情。

或许她来这里是巧合,可刚才,她也做了一样的事。

她盯着手机看了很久,两个自己在无声厮打着。

安静,她现在只想安静,可另一个声音却不停在说万一出了什么事,万一他开快车……

就在犹豫时,韩宁已经把她手机拿过来,把sim卡换到自己手机上:“以前网上不是流传一个故事,两个人吵架,一个人拼命不接电话,另一个出了车祸却打不通。失之交臂。”

心猛地跳起来,这种假设太可怕,让她的手又一次不住发抖。

可按到一半的号码,又停了下来,她不知道说什么,也怕听见他说话。

忽然电话又响起来,韩宁看她不接电话,又蹲下来,安静地看着她:“笑笑,你不要挑战我的道德底线。我能放开一次,不保证能放开第二次,今晚你不能留在我这儿,也不能乱跑去别的地方,”他顿了顿,“这么看来,只有你回去,我才能彻底交差。”

他的滔滔不绝,像是永远不会停下来,仿佛一停住就会引来又一次错误。

她终于接起电话时,韩宁已经关上门,留给了她封闭的空间。

电话接通后,很长时间的安静,只是这么安静她就开始眼睛发酸,哭不出来却很难过。许南征终于开了口:“回家好吗?”声音很沉,直压到心里,扯着心一直坠了下去。

她没说话,捏着电话的手有些发麻。

“这么晚,有什么话先回家,”他继续说着,“你护照就在我手边,不是免签一百多个国家吗?你随时可以走,想去哪里都行,想去多久都行,我就在北京等你冷静了回来。但你走之前,要先回家。”

他说的那么冷静,可字字句句却都在软化着她。

那房子本来是她的,每次心情不好把自己锁在房子里,可以呆上好几天,可现在他就自己最后的避风港,让自己连家都不敢回。

到最后两个人又对着电话,静了很久。

“笑笑,回家好吗?”还是他先开了口。

她攥着手机,努力开口:“好。”

挂了电话,她就在书房里坐着,直到后半夜了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把手机还给韩宁时,他就坐在电脑边玩游戏,热热闹闹的植物大战僵尸,打的七零八落,连连失手。手机放在桌上,他连头都没回:“走了?”

很快血红的大字霸占了整个屏幕,这局Gameover了。

她看着他开始新局,问了句:“要不要和我下去拿文件?”

韩宁手顿了下,回头看她:“萧余,我有时候觉得你挺懂事,有时候又觉得你经不起风吹雨打的,是不是只有和许南征有关,你才肯用情绪说话?”

“感情用事,不是挺吓人的么。”她看了眼还没收拾的碎玻璃。

“挺好的,小姑娘闹闹情绪,挺正常,”韩宁又回过去看电脑,“感情这东西,要经得起错误,谁没惹过祸犯过错。实在不行就看得开一些,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他说这句话时,忽然看了她一眼,再没说话。

最后她还是把文件给他拿上来一次,才开车回了家。

钥匙打开门的时候,整个客厅都没开灯,烟味却呛人,她站在门口徘徊了很久,还是反手关上门走了进去。许南征静靠着沙发,客厅很暗,可是地板上还是有很深的影子。

萧余走过去,半蹲在他面前,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感觉他握住了自己的手,明明是想给她取暖的动作,可是包裹在外边的手,竟比自己的还要凉。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忽然开了口:“她找了我好几天,今天又是晚上找过来,我知道你看到一定会多想。上次因为王西瑶的一句话,你反应这么大,我不想再让这种事惹你不开心。无论威逼利诱,什么手段都好,让她彻底消失,可没想到最后还是最坏的结果。笑笑,不是所有男人都想看陌生女人脱衣服,灰姑娘是小姑娘才喜欢的故事,只是童话。”

他似乎笑了笑,却大半是自嘲:“过去在上海,高校有些小女孩,很喜欢在地下车库靠着高档车认识有钱人,刑言就这么搭上过两个。有意思吗?平心而论,我要觉得这种事有意思,就不会和你开始,二十多年的感情,这种玩笑开不起。”

“你以前给我弹过钢琴,我回去特地把调子哼给许诺,问她是什么,从那天起,我就没碰过任何女人一次。那么多年我带着你从北京到上海,再回到北京,一直想着再晚一点,到所有都稳定了再开始。不念军校,是因为在和平年代,我不想空拿着军衔就这么一辈子,拼命做公司,是不想别人说许诚的孙子没出息,我承认过去把公司看的更重,可我从来没把任何女人放在你前面。”

大段大段的话,萧余根本就没有机会说任何一个字。

很多是她没想到的,很多是她一直想要听到的,可是这样的时间地点,却让她更加难过。

他的嗓子很哑,明显是抽烟太多后的声音。

她没有做任何争论和反驳,起身到厨房,打开冰箱想给他拿冰水。可冰箱是空的,从香港回来后没来得及去超市。手搭在冰箱门上,过了很久也没有合上,直到他走过来抱住自己。

身体的感觉骗不了人,早已熟悉了的体温,和他皮肤摩擦的感觉,让她一瞬间就模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