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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有九分(176)

她想起当初和江问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靠在椅背上,逢宁侧头看他。

江问的五官轮廓很深,在暗影交错的光线里对比尤其强烈。

她问:“心里什么感觉。”

江问也侧头看她,“不知道。”

一年,两年…有些事明明过去了很久,想起来,却像是在昨天。逢宁其实好久没坐公交车了,跟江问分手以后,回南城,她基本上也不敢坐。

有时候觉得这个城市很小,小到走在哪,遇见某个人,路过某家店,都能轻易勾起那些不敢触及的回忆。有时候又觉得,这个城市为什么这么大,大的空荡荡,听不见笑声。和他有关的事,好像就永远停在那儿了。

她的手被他握着。

江问歪着头,抬起她的手腕。抵住戒指,指腹摩挲了一会她的无名指,他松手,把声音放低,“什么时候去见我爷爷?”

“嗯?”

江问神情淡然:“商量我们结婚的事。”

“……”

她说的有点迟疑,“我还没准备好,给我点时间?”

江问眼底忽然暗沉了,呼吸在压抑。

逢宁悄悄瞥了一眼江问,保证:“不会太久。”

她识相地岔开话题,开始讲高中。

高中的时候,逢宁胆子大,思维跳脱,经常做一些天马行空的事情。有一次是运动会,她连翘两天,带着双瑶去附近的汉江钓鱼,钓完鱼,两人又去游泳馆游泳。她就像是个哆啦A梦,有个百宝袋,里面全是宝藏,时不时拿出一样,就能把每天点缀地鲜活有趣。

逢宁一边绘声绘色地说,江问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时候,我最烦的人就是你。”

逢宁立即接话,非常确定一样:“最喜欢的也是我。”

江问一时没声,沉默着。

过了一会没听见回答,逢宁用胳膊肘撞了撞他:“是不是?”江问回答,“嗯。”

“为什么烦我?”

问完又觉得是句废话,年少时,她就是喜欢恶作剧别人。她出现在江问的世界起,他一刻都不得安宁。

江问专心致志,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只言片语,“你从来不在意我,也不肯正眼看我。”

“……”

逢宁:“如果当初我没有去国金躲雨。如果高一我去的不是九班。如果你喜欢上的是别人,我们俩现在是不是都会好一点?”

“不是。”

“嗯?”

江问眼底说不清有些什么,“我喜欢你。”

公交车到了一站,有人上来,有人下去。前面一排的人聊天声音很大,嘈杂间,逢宁听不见他说话,微微俯身,凑上去听。

“我没喜欢过其他的人,只有你。”

逢宁怔住。沉默一记,她说,“我也是啊。”

“是什么?”

“以前,以后,我也只有你。”逢宁拉下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认真地说:“江问就是逢宁的唯一。”

又坐到了终点站。

等师傅催了,两个人才下车。逢宁先下来,原地蹦跳了一下,呵出一口白雾。

不远处有株腊梅,她惊喜地跑过去。白色的花骨朵,枝桠间还有未融化的雪屑。

逢宁围着温暖的围巾,回过头对着他笑,“江问,快点过来!”江问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

依旧带着当初少年时期的温柔。

时间走了,他们再也不是无忧的少年。

可她只要多看他一眼,岁月便又重来一遍。

*

春节之后,从南城回上海。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逢宁偶尔有睡眠障碍,她开始定期去医院拿药,做心理治疗。

生活慢慢步入正轨。

五月份,逢宁和江问去看了一场阿信的演唱会。

最后压轴的一首歌是《温柔》,全场大合唱,这是我的温柔,我的温柔,冷焰火从舞台两侧爆出,全场的灯牌和荧光棒挥舞着,绚丽的光影变幻,无数五颜六色的气球飘向天空。

一直到十一点多,演唱会结束,逢宁拉着江问出了体育馆。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雨。

江问把车开上高架桥。

逢宁插了一张CD,车里环绕着温柔的女声。她抱着膝盖,蜷缩在副驾驶上,转头对江问说:“我们今天别回家了,就这么转一晚上,怎么样?”

江问:“好。”

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外环转悠。凌晨,雨越下越大。

路过一家加油站,他们下车休息。逢宁喝了口水,说:“等会我来开,带你去个地方。”

江问:“去哪?”她促狭:“等会你就知道了。”

逢宁输入导航,大概开了半个小时。

江问手肘搁在窗沿上,支着头,闭目养神。察觉到车子停下,他把眼睛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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