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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隐梦(65)

作者: 水墨嫣青 阅读记录

第61章 江月照人

李光与阿槐赶到抚国京都时已是天色黑沉,入夜的城池却依旧风流繁华,灯红酒绿,秦河上酒香悠远,柔糯歌喉唱着相思故曲,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这座城,依旧是九州最是风流华盛之地,多少年了,朝代更迭,物是人非都不曾有变。

阿槐凝望着眼前画舫如星的湖面,目含热忱,抱着一方漆黑的匣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无声的泪融入黑土。

柳树下是离人愁,是归来怨,是生离死别,是国仇家恨,这一跪,跪的李光都红了眼眶。

他沉默的拍了阿槐肩膀,一言不发,无声安慰。

“首领,我们都想家了啊,三百年,多少人没能等到今天,客死异地,魂念故乡。”

阿槐再抬眼,一轮满月天边镶嵌,团圆夜,这世上却有多少孤魂游荡异地,死后不能葬在家乡,只能做野鬼。

满心悲怆,连归来的一缕欢喜都消散无踪了。

李光一抹疲倦之色,幽幽一叹,目光却越发决绝,“不会了,少主会带我们回家,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阿槐重重点头,沉默的打开黑匣子,一捧骨灰,风过散入水中东流去,从此后,魂飞魄散都作古。

一切,都将展开新的图卷,人心不死,信念不灭。

城门处,一颗头颅高悬,闻说那是晋国公的人头,城门悬首示众,祭天地而知,来世轮回入畜生道。

寅帝新丧,百姓门前虽蒙白布却毫无惋惜哀悼之意,街市照旧,吃茶寻乐,听书买卖,毫无冷清之相。

醉云楼内,云筝靠窗而坐,一身华袍,佩玉簪发,这般看着秦河,画舫悠悠,明月皎洁,仿若还是三年前,一切都还未曾发生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只是小小的从三品宣德将军,自议政殿一别帝京之后,三年归来,已是御封一品武爵,北地兵马大将军,人人传颂,笔下传奇。

而这一切,都只因夜王一念所及,点了他为将,同征北地。

世事本如东流水,留不住,逝者如斯。

现如今,他在做什么,清楚又不清楚,夜王早已安排好了一切,算无遗漏,却无人能懂。

她要他大开北地国门,迎承国大军南下,北地十四万将士,一人不许动手,眼睁睁看铁骑敌军深入抚国腹地,她要抚国万劫不复,从死灰中建立新的政权,破而后立,她总是敢做别人想不到亦或者想到也不敢做的事,她像是一把劈天之剑,混沌中见天光一抹。

但劈天裂地需要勇气,哪怕他已经知道了将要发生什么,却依旧抑制不住的惊慌恐惧,抚国真的要亡了吗?三百年这便是尽头了吗?

斟酒一杯,他对月饮尽,满腹心事,心不在焉,惶惶然等待战火硝烟的逼近,天降巨斧,这一劫,躲不过。

耳边丝竹琵琶,唱的是静夜闺思美人怨,落到他心上却成了颠沛流离关山血。

“好!唱的好!”他喃喃而赞,目光飘远。

别人来醉云楼是听曲寻美的,他却是苦大仇深买醉的。

第62章 救治不得

天牢之内,姑苏亦水蹙眉看着,又是一包药丸透过窗从隔壁丢了进来,她微微挑眸,“出来!”

“啪嗒”两下清脆的开锁声,一道瘦削的人影走了进来,一张中规中矩毫无特点的脸,狭长的眼中看人的目光总是带着挑剔的意味。

“陛下让我跟着你,你不能有事。”他缓缓蹲下身来,隔着衣物要探她脉象。

姑苏亦水避让开来,难道是他察觉到了什么,才派懂医术的人跟着她?

“不必,你叫什么?”她一脸冷漠拒绝,若有是精通医术之人,她体内的异常必然瞒不过去,蛊王本就无药可解,何必多生是非,闹得人尽皆知。

“宿衣。”

他嘴上回答的功夫,手上又要趁机探她手腕,他断定她必然体内异常。

姑苏亦水面色一冷,挥手锁链“哗啦”一声响,愠怒:“不管你是谁的人,再敢逾越半步,我必然让你知道厉害。”

宿衣闻言起身,一张脸依然面不改色,“好,我现在就写信告诉陛下,夜王殿下要死了。”

姑苏亦水锁眉,只觉头疼,这都什么人,咬牙道:“你想干什么?”

宿衣垂眸,目光如炬,“诊脉。”

“不可能。”姑苏亦水一口否决,神情冰冷,“换一个。”

宿衣蹙眉,“如此抗拒诊脉,看来殿下确实身有顽症。”

姑苏亦水不愿再搭话,干脆忽略了他。

宿衣也不自讨没趣,拿了纸笔写写画画,收入怀里。

姑苏亦水掠过他的动作,目光冷凝,“不准告诉他。”

宿衣疑惑,“不准告诉陛下你要死了?还是不准说你不愿意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