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夜谭(17)

几天后王子和恶魔进入了地窖，看到了看守教士的女奴。

在地窖里，王子站在被绑的教士面前。黑衣教士还是在不断发抖，但依旧倔强的对他说：

“主不会饶恕你的。”

王子听到嗤笑了一声。

“那你认为主会爱他的信徒吗？” 王子问

“当然，教会就是他最大的信徒，那是受主赐福不会有任何疾病侵袭。” 教士信誓旦旦。

“那教会的赎罪卷可以得到主的庇护吗？” 王子问

“当然，主是他的使者。” 教士说。

“那在主眼里信徒的贫富有区别吗？” 王子又问。

“当然没有。” 教士回。

王子就像是一个循循善诱让人陷入泥潭的人。

“你这几天看到了把。这里都是奴隶，所有人都买不起赎罪卷。”

“那是不是他们就该死？” 王子恶劣的笑着。

教士突然挣扎起来。

“你你你… 血口喷人！！！主…爱所有人。” 教士挣扎有多激烈辩词就有多苍白。

教士瘫软在地上，他也明白，赎罪卷不过是一张白纸。

“我想你也明白，买赎罪卷的钱最后去了哪里。” 王子说。

王子看着教师，明白他在动摇。

他看了这么多天，唯一看到的看到这群人在拼命的活着，他们衣不蔽体，穷困潦倒，在死亡和生的欲望之间挣扎。不是靠所谓的赎罪卷，更不是靠所谓的教会。

王子从地窖出来，女奴行了大礼，恶魔有一丝纳闷。很快恶魔就问王子：

”你打算怎么办？马车上没有粮食。”

王子思考了一下。

“去有粮食的地方。” 王子说。

有粮食的地方不就只有内圈了吗？女奴疑问的看着王子。

“那个教士可以帮到我们。” 恶魔看着王子笃定地说。

他们要去内圈的卡口很严，有教士的确容易很多。但是那个教士那么顽固，会同意吗，恶魔想。

“他会同意的。” 王子习惯性的搂住了恶魔，笑着说。

恶魔发现最近王子老喜欢这样，他想挣脱，但是又觉得好像太刻意了，最后就随他去了。

反而是一旁的女奴红了脸开口想说什么，被王子警告了一眼。

教士过了几天果然同意了，出来像变了个人，硬要形容的话就大概是有一点人的气息，不在一副神叨叨的样子。

不久他们就在教士的掩护下进入了内圈。

卡玛尔由外到内总共三圈，以圣殿为中心，以阶级为划分。内圈住的是自由人，但是情况还是刻不容缓甚至更为严峻，不是身体上是精神上的。

许多人面黄肌瘦，食不果腹，一点也不比外圈的情况好。恶魔在思考，平常人家家里根本就没有粮食，那么粮食都去了哪里？

许多人看见教士就飞扑过来，匍匐在他脚下请求他给他们白票子。

突然间城里卖救赎卷的店被人砸坏，救赎卷漫天飞舞，所有人都像疯了一样，拿着救赎卷不像是救赎卷反而更像拿着永生卷。为了争夺救赎卷甚至拿刀互砍，没有刀，就拿木棍，没有木棍就拿拳头也要把人砸死，砸不死就用牙齿咬，像是人的本能。所有血和肉末飞溅，病态又荒诞，让人不寒而栗头皮发麻。

这些人已经疯了。

或者说那些都不是人，是野兽。

他们观察了几天发现城里的情况很糟糕。

瘟疫突如其来，大家束手无策。刚开始还会照顾病死在门口的人，后来街坊领里你避开我，我避开你，人与人断绝往来。抛妻弃子，抛弃父母兄弟姐妹。

随后谣言四起，有人说是卑贱的奴隶带来的这种无妄之灾，把原本没有界限的土地划开，像是一个个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所有人看见奴隶避之不及，但是瘟疫还是蔓延开来，从外圈蔓延到内圈。

更多人人抛下自己的国家，城市，家，财产和家人远走高飞，就像凡事留在原地不动的人，他们的末日就到了，就会死绝 。而来不及逃走的人，在房子里终日惶恐不安。整个城市弥漫的是散不开的绝望，像是一座死城。

这座城里的法纪早已荡然无存，执法的士兵也不例外，他们像普通人一样，病的病，死的死，法纪道德如同虚设。

没有人在照顾病人，他们避恐不及，多半留在家里就这样病倒的也有。很多人都是闻到腐臭的味道，才知道邻居死了。甚至有人失去了所有亲人，只留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死亡也是迟早的。所有人麻木冷漠，这个时候的善良是奢侈品。

人类的所有人性的光辉和道德都泯灭了，所有的知识都被贵族和教会垄断，无知的人在恐惧中颤抖，人没有丝毫防备会被更可怕的东西吞噬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