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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所冬暖(8)+番外

我下意识的皱了皱了眉。

简震林转身走到红木桌前坐下,“让他上来。”然后对我比了比不远处的沙发,“小桀……你也坐一下吧。”

“简叔。”低沉的嗓音伴随着开门声而来。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去看进来的人,更没有坐下。

“哦,郗辰,来了啊,坐。”简震林并没有问起我与他为何是分道而来的。

席郗辰走过我的身边,擦过我的衣袖,走到红木桌前坐下。

简震林看着我,眼中一再示意着我前去坐下,但我没有,依旧站着,而且,站得很直。

半晌,简震林又一次叹气,站了起来,“小桀……”嘴唇动了动,似是在思虑,过了良久方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知道,你定是还恨着我当年的所做所为的。”

我有那么一瞬的震愣,毕竟没能想到,他竟会这么快,并且这么直截了当的提及这个话题。

“小桀,你今天愿意回到简庄,我真的感到很欣慰。

你在外面的日子,

定是苦的……

这么多年了……

我却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尽的义务,

哪怕是一点点。

……”

这话听着该是感人肺腑的,但此时此刻,我感到的却只有麻木与漠然。

“父亲,你不必如此的。”这些虚应,这些客套,这些感化人的言词是真的不必用在我身上了。至少现在是一点都不必了。

简震林的脸色变的有些难堪,试着开了几次口,良久才发音道,“小桀,你是我唯一的女儿。”

这几个词从我的心口隐隐刺过,不是很疼,却留下了伤痕。

“父亲,我知道,我是你的女儿,只是,你还有一个儿子不是吗。”一开口,是再也掩饰不去的讽刺。

chapter11

毫不意外得看到父亲错愕而略显狼狈的表情,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任何人,只是一再的被伤害让我觉得好压抑也好委屈。

“你不该这么说的。”一道清冷而深沉的嗓音刺入耳际。

我一愣,朝着那道声源望去,随即笑道,“席郗辰,我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难道还要取得你的同意。”

阴幽清邃的眼瞳直直凝望着我,沉潜着一种诡然的深沉。

静默了片刻席郗辰淡淡道,“六年的时间的确让你改变不少。”

那如黑夜般的眼眸总是把所有感情都收敛进去,掩饰很好,可现在那抹流光是什么?痛?不知为什么我会觉得他痛的不是他自己。压抑住心里猛窜起的那股莫名烦躁,转向一旁的父亲,“找我什么事?”不想再在这里浪费不必要的时间。

“小桀,”简震林回过神,“其实郗辰……”

“我想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来谈论席先生的。”冷冷打断简震林接下去可能要关于席郗辰的言论。

“哎。”简震林叹气,朝席郗辰点了点头,而席郗辰依旧看着我,目光冷沉而阴郁。

良久,席郗辰缓缓从红木桌上抽出一份文件起身走至我面前。

我强迫地站在原地——他将文件递过来,我没有伸手接,只淡淡地看了一眼——是一份房产让渡书。

上面写着:简庄。

突然地开始头痛起来,预感什么麻烦的事要发生。

这时,简震林略显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小桀,这里,毕竟是你自小的家,我……想把简庄留给你。”

“不需要。”我轻声道,语气里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我已经在附近的区购置了房产,你不喜欢我们……”简震林似乎察觉这声“我们”有些不妥,蓦然噤口,顿了一下又开口道,这次有点小心翼翼,“我和你沈姨他们住在这儿,我,他们……可以马上搬过去。”最后那句话说得断续不堪。

他为什么要做到如此?我没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小桀……”父亲又唤道,此次开口语气已经带了几分颤抖,“那时,将你送去法国……我……后悔已来不及……六年来你几乎断了联系……你是我唯一的女儿……”简震林说着,有点语无伦次。

这个真的是我在政界叱诧风云的父亲吗,突然我发现他似乎也不过是个为世事所累的中年人而已。

chapter12

留了下来,是的,可憎的心软,以及——那份预计的彻底决然,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灰色的窗纱,我发觉在这个家自己竟然还能睡的安好。入眼的,仍是清一色的黑,冷冷的有种寂灭的静。

手边传来暖意,心里一惊,忍住了那股想要作呕的冲动。

所有不该属于这个房间的东西都早已被清理出去,显示了父亲的“诚意”。

起身随手拿了件淡淡的素衫披上,整个房子里都开足了暖气,不冷,但也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眯眸看了眼此时正蜷缩在床角熟睡的男孩——

床单被褥也得一起换掉了。

突然想起朴铮说的那句话“洁癖真的没药医吗?”不由浅笑,有何不好。

拨通朴铮的电话,有点放松的斜靠在落地窗前,“起来了。”

“还不是被你吵醒的。”朴铮的语气有点不佳,他的起床气向来是很大的。

“想你了。”软软的,却也是没有撒娇的意味的。

“简安桀,有什么事你就直个儿给我吩咐吧,别跟我来这套。”再一次证明朴铮这个人完全没有浪漫细胞可言。

掩嘴笑了一声,我方才正色道,“可能,我会在这里多住上几天。后续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朴铮思了片刻,“大概几天?”

“不清楚,两三天的样子。机票肯定是得退了的。至于母亲那边,希望你出面帮我说一声,她向来疼你。还有,移民的签证——我想,现在可能有必要办一下了。”

“怎么,他们逼你了。”朴铮的声音刹时冷硬起来。

“逼?呵,没有。事实上,刚好相反。”说这话的时候,连自己都觉得有点过分的平静了。

“……我会去处理。”顿了一下朴铮说道,“若是在那呆不下去了,即使只是一秒,也不要强迫自己。”

无意识的抬起空着的右手,在铺陈着薄薄雾气的玻璃上划画着,“你知道,我一向自爱。”

“我看你是自虐吧,没事又跑回那去。对了,昨晚让人特意送过去的那套床上用品,还满意吧?”

我笑道,“差强人意。”

“意大利的高级货呢,又让人清洗消毒了好几遍,啧,大小姐,您还真能挑剔啊!”他的笑声悦耳动听。

“谢谢你,朴铮。”

朴铮一听乐了,“相对而言我还是比较喜欢实质性的酬谢,来来来,本人的信用卡卡号是3359……”

笑着挂了电话。

揉按着眉心,有点头痛,长年积累下来的,倒也不能算是病,只是早上痛的比较厉害,不去在意也不行。

“姐姐……”突来的声响,让我记起了房间里还有一个小孩的存在。此时,那孩子正蛮抱着一颗枕头坐在床尾,一双大眼笑地异常纯得看着我。

“昨天你是怎么进来的?”基本上,我确定自己把门锁了的。而,更让我觉得匪夷所思的是——他的进来我竟然毫无所觉!

眼睛眨了半天,笑得更欢快了,“太棒了!姐姐跟玉嶙说话了!姐姐跟玉嶙说话了!”

然后是物体垂直落地的声音。“……好痛。”蹒跚地从地上挣扎起来,“痛……姐姐。”

看着他笨拙地揉着已然泛起青紫的额头,完全没有想要上前安抚的意思,由他身旁跨过,径直进了浴室。我想我没必要去适应这种所谓的亲情。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房间里——

……扑了几把冷水在脸上,镜子里的自己,苍白,抑郁,带着点病态,呵,这大概就是脱去所有外衣后的自己吧,真是有够楚楚可怜的!

从浴室出来时,原以为那小孩已经离开。却发现不仅小孩没有走,甚至还多了个大人——席郗辰!

敢情这房间现在已经成公共场所了。

席郗辰抱着简玉嶙坐在床沿,修长的手指轻揉着那块肿起,俊雅的脸含着宠溺。

“如果痛,哭出来也没关系。”平日里冷沉的音调多了几分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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