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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言不相思(7)

“头发上有纸屑。”

阮静看到他掌心的一小片白纸,“呃,谢谢。”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耳边的头发。

“要我送你过去吗?”

经赵启言提醒,阮静暗叫不妙,没有再多停留,对面前的人挥了挥手,人已经跑开。

启言看着跑远的阮静,不由苦笑出声,那种隐秘的冲动总是不合时宜地浮现出来,他现在才知道自己的自制力这么不堪一击,只需她一个碰触,所有的意志就会轻而易举被击碎,在情事上游刃有余的赵启言竟然沦落到要靠一些卑微的小动作来慰祭自己。

阮静在回N市后的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出席过阮家名下学校的任何活动,一来她无名无份,去得也是莫名其妙,二来她的确不想接触自家“企业”,这种裙带关系让她不适从。

这一次之所以会过来完全是因为阮娴以她的半裸照为要挟,不去便如何如何,下流至极,阮静咬牙切齿之余不免悔恨当初为什么会养成裸睡的习惯。

大学招生的预告会,在蒋严的陪同下,阮静第一次参与学校内部会议。

虽然是被逼入席,但阮静的为人处事向来温和坦诚,即使整场会议只字未说,她认真的态度还是让她顺利过了关。散会时是上午十二点一刻,打算收拾一下回画廊,旁边座位上的蒋严若有所思看着她,突然说,“如果不急着走,一起吃中饭?”

阮静手上的动作停了停,过了两秒回过头来笑道,“我有事情,不好意思下一次吧。”

这是她第一次拒绝蒋严的邀请,算起来也是蒋严第一次邀请她,他一定觉得她不识好歹,走出会议室的阮静不由叹息,她是不想两方尴尬,明明蒋严看起来并不想跟她一同吃饭,在家里的时候都没话可说,更何况单独两人,而且她也的确是有事情。

比较忙的总是在事情的准备阶段,所以沙石画展当天阮静反倒空闲下来,现在她只要照顾一下来宾就算是完成任务,引着几位商界人士来到右大厅,刚到展示走道上一眼就看到落日余辉前的赵启言,要忽视这个人有点难度,总是有些人能在不经意间让人行注目礼,赵启言就属这一种,虽然阮静是后知后觉才发现的。

朝着那道俊逸身影走去,“什么时候到的?”

赵启言转身看到是阮静,不由一笑,“有一会了。忙吗?”

“不忙。”

“既然如此,陪我走走吧?”

阮静欣然同意。

“看来画展很成功,你可以让你的老板给你加薪。”启言看着展示厅内为数不少的观赏者。

“真是心有灵犀,我也是这么想的。”

赵启言笑了一笑,走到一幅人物象前驻步,“沙石画的逼真程度倒是不逊色于油画。”

阮静点头,颇为赞同,“中国的艺术博大精深,多的是让人觉得神奇的事物。”

启言侧过头,看着阮静忽然说,“那一幅画我已经订下了。”

不觉得突兀,阮静竟然知道他在说哪一幅,“那位大师的作品相当不错,值得下重金。”

启言微扯嘴角没说什么,回头继续欣赏作品。

“晚点的‘庆功会’你去不去参加?”

“陈凡跟我提过,好像不去不行。”启言看了她一眼,“你呢?”

阮静一脸痛苦,“不去绝对不行,陈老板要我去端酒。”

“呵,那么辛苦你了。”

有的时候阮静想想赵启言这人还真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庆功会当时,阮静真的端起托盘当起服务生来,赵启言倒是一直在跟几位熟人聊天,阮静觉得赵启言喝酒有股子优雅,但是没底,原本想上去提个醒,但是迫于她一介服务生插到几位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之间对着一个看起来就是高人一等的人说“嘿,少喝点”,简直是不伦不类。

餐会结束后,阮静换完衣服从更衣室出来,陈凡叫住她,“阮总监,帮忙把这张支票拿给启言。”

“太见外了,陈老板,你怎么不自己给他?”

陈凡电话进来,“看见没有,事务繁忙。”说完接起电话人已经走开,走出两步不忘回头提醒,“启言半小时前走的,估计现在在店里。”

阮静再次沦落为杂工,开车来到咖啡馆,望一圈没见到人,问服务生被告知赵先生可能在休息室醒酒。阮静不由叹息,即使酒量再好,也不能把酒当水喝,阮静推门走进去时就看到赵启言坐在地板上,背抵着床沿,右手拿着湿毛巾捂着眼睛。

好像有感应似的赵启言抬起头,看到来人有些惊讶。

“酒品出乎意料得好啊。”

启言稍扯嘴角,“怎么过来了?”

“送钱。”阮静走过去将支票递上。

赵启言只是看了一眼,阮静看他懒洋洋的样子便把支票放到床上,顺便一屁股坐下,“看到你先前不停在灌酒,原本以为会醉得不醒人世,看来低估你的酒量了。”

“酒量太好也不见得是好事。”歪曲腿右手搭靠着,头向后轻仰,脸上的清水沿着轮廓分明的面颊缓缓往下流,经过锁骨,性感的胸膛,最终淹没不见。

阮静接过他手上的毛巾,不觉有他地帮忙擦去面上的清水。

赵启言瞬间睁开眼,他看到近在咫尺的阮静,然后感觉到那条带着特殊体温的棉巾经过他的眼睑,嘴唇……那种温度好似火一般,燃烧着他的皮肤,或者,更深一层的血液,启言用力闭了闭眼,他不知道这种昏沉的感觉是因为酒精作祟亦或别的什么原因,但是,两瓶威士忌还不足以让他神志不清……

启言慢慢拉下她的手,酒精总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借口是不是?它可以将一切失去理智的行为都归结为无意识,放肆也会变得情有可原,那么,他现在可不可以以此为掩饰放肆一些……

过了良久启言听到自己开口,“阮静,陪我出去走走吧。”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提出这种要求,但是前后两次的心情却是大相径庭,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克制力。

阮静眨了眨眼,“你确定?”这种时候还要出去散步?

“来,拉我一把。”启言伸出手,这样说。

感觉他手心过烫的温度传到自己掌心,阮静不由惊了一下,看着那张充满成熟男人味的脸,她觉得自己其实是很不了解赵启言的,大多时候赵启言显得高深宁谧,可有的时候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不走吗?”倒是启言催了她一声。

“哦,Sorry,走吧。”阮静注意赵启言还拉着她手,正想开口启言已经放开她。阮静隐隐觉得赵启言好像在测试她的某种底线。

“不介意跟我去个地方吧。”陈述句。

午夜酒吧,这是赵启言带她来的地方,老实说赵启言的很多面阮静都没有见过,他熟知玩转的领域比阮静设想的要广泛得多。赵启言一进酒吧就有人上来攀谈,显然是一个轻松游刃于这种风月场所的人。两人走到吧台前坐下,启言帮她要了一杯水果酒,自己点的是冰威士忌。

酒吧中间的台上五光十色的女歌手在忘情歌唱,舞池里有不少人随着音律肆无忌惮地摆动身体,这些平时都衣冠楚楚出入各种场合的男女,这种时候退去一切面具任意放纵。正当阮静犹豫着她是不是适合这里时,启言朝她微微一笑,笑容里有着谦和安抚。

“嘿,启言,好久没来了。”这人一副披头士的打扮,大汗淋漓,手上拿着吉他,是刚从台上下来的乐手。

赵启言看到来人,笑道,“最近在赶很多场?”

来人耙了下头发,“三场,真他妈不是人干的。”

赵启言笑了笑,“嫌累就别这么拼命。”

“呵,我是无可奈何,对了,KK等你一星期了,她说你再不来她就拒唱,你这个灵魂人物就算再忙也要抽空到一下场振奋一下士气。”前几年赵启言跟他们玩过一段时间音乐,主修作曲,偶尔会下场唱一首,他一直欣赏赵启言的风范,锋芒而沉毅。

侧头看到启言身边的阮静,大吃一惊,“女朋友?”

赵启言笑而不语,而阮静原想回答不是,但是想想无关紧要。

吉他手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脑中闪过某种奇特的认知,赵启言一身纯白色衬衫,外套是深色的敞襟线衣,Prada黑色休闲裤,成熟男人的高档品位,而他身旁的女人,深色系运动装,潇洒的坐姿,右脚随意搭在赵启言座凳的架脚处,嘴角含着一抹温和的笑,这两个人……恰倒好处的和谐。

KK看到估计会疯掉,这是吉他手脑中最后的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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