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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的时间对的人(39)

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清醒地意识到,那人在她心底烙下的痕迹,不管她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抹去了。

最磨人的思念是似有若无地想起,有时候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在想。

仔细算算,他们分开有四十天了吧?对于江安澜来说,这四十天完全像是回到了自己住院的那几年的状态,没有盼头,压抑,看谁都不顺眼。

这天,他跟大堂哥江安宏打完网球,走去俱乐部浴室的路上,江安宏开口问他:“你这两天公司要是没什么事,抽点空出来,跟你三姐一起去外面玩玩吧?”

江安澜扳正网球拍上的网说:“没有空。”这样的态度表明他不想谈这话题,江安宏也就不多说了,他这五弟已足够有本事,不需要他多点拨,很多事情他都能掌控好,审时度势,聪明得很。爷爷曾说过,如果小五的身体允许、脾气好点,去走仕途的话,那么他的作为可能比他们江家的任何人都要大,只可惜天不由人。而最近听江安呈说起,小五在谈的那段感情可能已结束,所以就提了提让他出去散散心的想法。不过现在看小五的反应,想来对于这段感情该如何取舍,他心里也有数了。

之后,两人各自去洗澡,出来后找地方吃了午饭,中途江安宏被一通电话叫走了。

江安澜吃完后,会自己的住处。他坐在车后座,摇下车窗,外面的国槐、洋槐都已在冒芽了,一片生机盎然,两旁人行道上有不少人在散步踏青。今天是周末,所以人多,三三两两的,有情侣,有带孩子玩乐的老人,他却看得胸口发闷,凭什么别人都可以过得这么舒心,他就不行?奇了怪了,他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算有,那也都是兵不厌诈、各安天命的事情,凭什么他就得过这么苦逼?江安澜刚步入二十九岁的“高龄”,心理却是越来越扭曲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就像是命悬一线的绝症患者。不,他就是绝症患者,肺性脑病,在他的这二十九年里,因为得这病,从十二岁到十五岁,他的大部分时间是在医院里度过。大学刚毕业那年,因为并发症,他躺在医院里,吃不进东西,吃进去的大部分也都吐了出来,一度瘦得不成人形,情绪焦躁悲观。如今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加重病情,会昏迷,甚至会精神异常。江安澜闭上眼睛,那次她带他去医院,帮他叫医生,给他付钱,他觉得这人真傻……

“傻瓜,如果你不救我,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他掏心掏肺地想念起来,这种挂念在许多年前就已开始。

第十四章一种相思

这两天,姚远通过QQ联系了老同学赵瑜。赵瑜是和她一起由江大公派留学加拿大的。如今赵瑜还在加拿大读博,姚远想跟他讨教些关于读博的问题。赵瑜说:“你持外国的硕士文凭,再读国内的博士不划算,要不再申请下公派来这边读博?以你的条件,我想问题不大。”

姚远却否决了,“我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也一直不怎么好,我不敢再走远。”

“那你是想在江大读博?”

“嗯,我记得你跟孙云孙教授很熟?”

“哈哈,美女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你想做我外婆的学生?她虽然名声在外,但非常严格,对学生的要求也很高,做我外婆的门生有你苦头吃,你看,我都千辛万苦要跑外面来了。”

“我两年前有幸听过孙教授的一次演讲,对她在中国明清文学领域的研究很佩服,也很敬佩她为我们中国的文化事业所做出的杰出贡献。”

我说小远,我们才半年多没见吧?你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啊。行,我会帮你在我外婆那儿通通气的。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以你的条件,不管是做江大孙教授的学生,还是公派留学,都不成问题。我好奇的是,你本来都回去好好上班了,怎么又打算自我深造了?”

姚远打字的手停顿了下来,过了会儿才又重新敲字:“想过得充实点。”

姚远终于还是跟孙教授联系了,现在很多高校的博士生导师、副导师,很大一部分人都是有名无实的,姚远想要拿到的是真材实料的学位。她爱文学,童年时期最长待的地方就是母亲工作的市图书馆。后来的一路求学,学校的图书馆便是她最常去的地方。她一步步走过来,也总算是没有走上“做一行,恨一行”的路,主要是中国文学博大精深,仅仅拉出五千年里的百年就够人研究的。确定了导师,当然,现阶段只是她单方面的确定,还要等考试后孙教授的反向选择。

这段时间,姚远将所有精力都花在了考博上,以至于那天上课差点累倒在课堂上,她闭了闭眼,才又放着PPT讲下去。她的课是选修课,去年还好,课程都安排在白天,今年有两天的课安排在了晚间。她的作息被弄得很混乱,每次上完课回到家,自己还要学习、看资料,每每弄到深夜。她承认有点拼命了,可她停不下来。因为人一空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

这天下课后,她走出教室,后门有人叫她:“老师,等等。”姚远回头,竟然见到了走哪是哪。对方跑到她跟前,“大嫂,嘿嘿,我来旁听你的课了。”

姚远听到那声“大嫂”,微微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只是说:“你不是这学校的学生,怎么……”

“晚上无聊嘛,我求了我那同学,让他帮忙打探大嫂你的上课时间的。大嫂你课讲得真仔细啊!说起来,刚我后面有男生说你头发剪短了,超像小男生,哈哈哈哈。”他左一句大嫂有一句大嫂,姚远听得心里难受,也避免被来去的学生听到,就跟他说:“我们边走边说吧?”

“好好。大嫂你最近很长时间都没上游戏了,老大也是,你们不在,我们都没玩的乐趣了。温长老也是的,隔好几天才来一次,郁闷。”走哪是哪讲了一通最近《盛世》里的情况。姚远听得心不在焉,走到学校后门口的时候,看到卖奶茶的小店还开着,就问走哪是哪:“你要喝点什么吗?”

“老让大嫂你请客,那怎么好意思呢?这次我请你吧,大嫂你要喝什么?”说着,他就先跑过去了。姚远走过去,说:“我要一杯热柠檬汁。我来付好了。”她可不习惯让“学生”埋单,虽然自己也就比走哪是哪大三四岁。

姚远付完钱,走哪是哪连说谢谢,她忍不住笑了,“好了,你也差不多该回自己学校了吧?”

“大嫂要回去了?”

“嗯。”

走哪是哪不情不愿地跟姚远道了别,走前问姚远什么时候能上游戏。

“再说吧,我最近比较忙。”

走哪是哪走后,姚远在后门的马路边打车。她晚上一个人不敢走夜路,而到家的那路公交过了晚八点就没了,幸好路程近,打车也不是很贵,每周来去两次还能承受。

等她坐上的士,车子驶在这条路灯黄线昏暗的马路上,当看向某一处时,她不禁又出了神。她曾好多次去回想发生在这里的那一幕,都记不起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的样子,只记得他那糟糕的语气。之前每次回忆都觉得,这人明明脾气很差,却在她面前装得很绅士,她有些好笑,也有点感动。而如今只要想起他来,她心里就像被一根小小尖尖的刺扎着,一下一下地,不是很痛,却也忽略不了。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自始至终到底喜欢他什么。好像在她还没有完全弄明白的时后就陷入了他的包围圈,然后一切都很自然地发生了,欣赏他,相信他,依赖他。

可怎么也想不到,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

感情是把双刃剑,它好的时候能让人如同坠入蜜罐里,可一旦破碎了,不合心了,便戳人心、刺人骨。

姚远也清楚,她不能再由着自己沉溺在那些消极情绪里了,她要从自怜自艾里走出来,这半年就当是做了一场梦,梦醒来,就回归到原来的轨道。

所以,她一遍遍地默念自己的座右铭,要奋斗,要努力,不能给天上的父母丢脸。

在姚远为进军博士而奋斗的时候,江安澜飞去了美国。他去美国,一方面是为了送同父异母的弟弟江杰去父亲那儿,因为那边学校要开学了;另一方面是,他有些话想要跟他父亲江文华说明。

江文华跟第二任太太住在华盛顿,年过五十的江文华身形高大,五官棱角分明,在外貌方面,显然江安澜遗传自他母亲更多。但是性情和为人方面,江安澜却跟他父亲很相似,都是不喜多言、干脆利索。所以两人一见面就直接说事了,也不多扯家常。再说,江安澜跟他父亲的关系也不是特别的亲厚,主要是因为江安澜从小是跟两位老人生活,而江文华也不是擅长表达父爱的人。

江文华听完儿子说的,皱了眉头,“你想换你母亲的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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