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难为(10)
所以他们找我是不是想搞事?我挽过项知言胳膊,这是在预备黑料吗?
我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了。
是这样,做编剧的,总有点万事万物皆可瞎编的疯癫,以及随时随地戏精附体的做作。
我机敏地判断出这是个营销号或者狗仔,并且推测出他来联系我可能是要搞事。
最差不过是一个骗子,可能是高级一点的那种骗钱手段。
我很有兴趣和他演一演。
我果断通过了好友验证,点到了消息页面,发了一个非常万能,戏非常足的问号过去。
然后屏息开始等待。
我希望这是个敬业的狗仔或者骗子,该上工的时候就不要偷懒,合格的狗仔就应该像电子幽灵,活在各种通讯设备和监视摄像头里。
果然,我等了才五分钟,那边就回消息了。
voice:你好,今天回休息室的时候看你已经走了,卢导找到你了吗?
我看着他发我的消息,脑子转的飞快,这个人今天既然蹲到我了,肯定守了很久,知道卢青和去找我也很正常。这都是为了降低我警惕性的手段。
一旦我信了他是项知言,就要开始阴人了。
我需要拆穿他吗?当然不!这么有趣的事情,我非要反挖出什么料不可。
于是我敏捷地回复。
木直:嗯,谢谢你,今天麻烦了,幸好你认得她。
对面回得很快。
voice:客气了,卢导的剧今天拿了奖,有什么不认识的^_^。
我心中警铃微响,奖?他提奖做什么?
我还没回复,对面就又来一条信息。
voice:今天好像是你上台领的奖,你是《盲野》的编剧是吗?
突然说到这个,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这人可能不是冲着给项知言搞黑料来的。
他要搞黑料就应该引着我往今天接触的话题上了,没必要捧我。
捧我能有什么目的?不入流小编剧突然得奖,最是虚荣的时候,这个时候稍微捧一捧,说几句好话,很容易就飘飘然了,舌头一大什么都说。
可是我身上有什么可图的?还不就是卢青和。
我这场戏还没开场就谢幕了,整个人都萎靡下来。
我不说话,那边倒是又说了一句。
voice:《盲野》我当时在朋友那里看,真的觉得很好。
这下就没什么悬念了,卢青和那种导演水平,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我自己给剧本打6分,她的导演能力大概值4分。
我觉得审美正常的人,都不会这么直截了当的尬夸。
这么一想通,我就觉得意兴阑珊。
我其实也不是很想和别人提《盲野》。
木直:也还可以,谢谢喜欢。
我公式化地回复完,就把手机丢到一边去,埋头开始睡觉。连去窥伺一下周黎的心都彻底没了。
我身上有两个死穴,周黎和我的剧本。
我这个人念旧的很,因为剧本陪我的时间更长,所以剧本才是大老婆。
我一直和卢青和开玩笑说,谢谢她买了《盲野》救我一条狗命。
但是其实不是的,我要吃饭还有很多路走,我可以不写剧本,去打工,去饭馆洗盘子。
任何一个文字工作者不会不在乎自己的故事。
所以《盲野》拍的不好,我多少,有点难过。
我难过着难过着,就真睡着了。梦见了我们当时拍《盲野》的时候,取景的那所聋哑学校。
整个梦都是灰黄色,有点老电影的质感。
学校外面围了一圈人,都是附近的老乡,过来看热闹的。
“你们要拍个啥子嘛?”老乡操着黔南一带的口音问我。
“电影。”我在梦里用刚学会的地方话跟他说,“拍你家幺儿上大学。”
“他这样子还能上大学啊,他看都看不见!”老乡惊讶的不行
我在梦里开心的要死,和他说:“咋个不行,他不但要上大学,他还能拍电影,做大明星。”
老乡被我吓住了,开口:“要不逮要不逮,他那个眼睛不得行,门都出不克,你拍我嘛,我比他好拍。”
我在梦里放声大笑,笑得腮帮子都酸了。醒过来的时候,枕头面上湿了一层。
我们真的拍了那个老乡,还拍了许许多多的人。但是拍得并不好,很多还被剪掉了,没被人看见。
这片子最后没上院线,卢青和找她哥弄了点关系,在一个视频网站上播了。
多少有一点反响,毕竟题材和故事摆在那,乡镇盲人学生通过高考上大学,同时踩了残疾人公益和教育资源差异两个点,出发点就高。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没拍好就是没拍好。
我磨磨蹭蹭地从床上爬起来,手机都懒得拿,直接打开电脑想随便看看论坛和微博。刚开好机,qq自动登录之后就在旁边疯狂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