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难为(197)
这不是从,爱情的角度讲的。是从创作者的角度讲的。
一个人的极限在哪里呢?
不像是文学或者是美术、音乐那样的艺术。
影视剧更像是依托在现代科技的参天大树上诞生的艺术品类,是一种合作的艺术。剧本,镜头,打光,美术,道具还有表演。
每个人拿出来自己最好的那一部分才能,汇聚在一起,凝聚成惊世之作。超越了这其中任意一个人天赋的极限。
如果有一个人,能在这样的无数帮助之下,在镜头面前真正演绎出文本中的那一个角色。
那当他出现的那一刹那,文本活了过来,在这人世间拥有了一副暂居的皮囊。喜乐悲欢从纸面跳脱出来,有了归处,有了魂灵。
我不知道造物主是否因为他创造出人类而心生喜悦。
我只是知道,如果有一天,看到我的角色在项知言身上活过来,感知到那份让我陌生却又熟悉的灵魂出现在了这世上,我会觉得经历的一切都值得。
这也是项知言带给我的。
他和他的爱情重新把我从颓废的边缘拉回来,终于让我在毁灭和颓丧中抓住了那一星半点的星光,找回了我应该要走的道路。
这都是我得到的。
那我付出的呢?
我一直很想去爱他,想去倾吐这份爱意,去做些什么让他幸福,让他欢喜。
可他总像是只要我喜欢他就好了。
我在哈尔滨的时候,为了他解约不管不顾的觉得什么都能豁出去。可是他自己把什么事都打理好了,该解约解约,缺钱什么的也自己找到解决渠道。
不是说不好,就是我捧着一腔热血,不知道该往哪去洒。
思前想后,我会的也就只有写剧本,可是他又不想做演员了。
转了一圈走成个死局。
老天爷真的不是在玩我吗?
我郁闷地把脸埋在被子里,自暴自弃了3秒钟,又好了起来。
我总学不会放弃。
《雨人画家》里的惊鸿一瞥,至今还存放在我脑海里。
项知言初登荧幕,饰演17岁的童潼,一双眼干净清澈到让人失语。可是他动起来的时候,那些情感和故事迅速染袭上那张脸,变得生动真实。
我认为这是一种惊世的天赋。
所有科班的演员都会听到一句话,什么是最好的演技,就是真听真看真感受。
关于演技这个话题的讨论往往都停在这句话,然后就往别的话题继续了。
可是如果非要较真呢,非要说一说这个“真”是什么意思呢?
之前有个片子,讲宠物的,发了一堆公式照和视频,都是演员抱着各自的宠物在镜头前互动。
我觉得这可能是个馊主意,因为这样的操作把所有演员分割的泾渭分明。
大多数的演员,尤其是年轻演员,只是在表演某种固定的情绪,也许这种情绪不是基础的喜怒哀乐,而是更高级微妙的情感,例如不舍,遗憾。
可那只是情绪。
那组宣传里,有一个资历很老的演员,抱着猫,就在沙发上逗它玩。
那个画面呈现在你面前,你不会意识到他有什么情绪,你能轻易的从他的态度感受到,这是一只他养了很久的猫,他们自然,亲密。
一个镜头把其他所有人都比了下去。
这才是好的演技,他表演的不是某种情感,而是通过肢体,通过表情,表演出故事性。
这就是那些老师们用一个“真”字概括的事。
真实意味着更多的信息,意味着不同的人能从这个画面解读出不同的东西,意味着所有的事情的发生都有自然而然的逻辑和成因。
和所谓的炸裂式的演技截然不同,“真实”需要的,是对角色,对整个场景的掌控力。要利用道具,利用对手,以及利用自己。
这是非常需要技巧和感受性的一件事。
有这份演技的人,现在20代的的演员里,我只见过一个项知言。
他如果不做演员,那真的是莫大的遗憾。
我甚至一直想不通这件事。
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完全天生天长的,人本能地会在自己擅长的事上努力,并且投入热情。这并不需要跟任何人对比,擅长只跟自己有关,只是在说自己会的事情里,最会做什么。
兴许真的是,项知言一路走的都太难,所以他只把这份天赋当作一个谋生的工具,而不是喜欢的事情。
我兴许没有那个本事让他喜欢上演戏,但是我想试试,能不能写出一个让他想要演的角色。
我知道一个人被激起热情之后是什么状态,热烈,激动,还有爱,多少正面的感情密密麻麻地累积到心里,轻而易举的就觉得幸福。
那是和爱情不一样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