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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己难为(238)

作者: 榉木无青 阅读记录

“你看这里,‘秋实对原野说,你去吧,你飞过去。我在这等你。’你有什么感觉。”

……我能有什么感觉,现在是在做高考语文阅读吗?

项知言看我不懂,也没纠结什么,直接开口说:“我读到这里的 时候,突然想起来一个英语单词。”

我有点明白他意思了,接口道:“flyaway?”

项知言笑了,我知道自己说中了。

我陷入了沉默,我算是明白了他这段时间到底是在折腾什么。

烦人死了的玩意,折腾个没完,我还真不忍心晾着他。

我沉默一会,直接开口问他:“你就是想让我去看你,去看你演戏。”

项知言没有再说话,我知道自己又说中了。

这其实不光是撒娇。

项知言是个方法派的演员,巅峰状态的时候,准确不过只是基本功,真正可贵的是,他了解怎么去奉献自己成全角色,怎么用他生命里的所有的感受和意义去赋予那个角色以生命。

就比如《雨人画家》里的童潼。

他原先离开那个境界有了一段距离,现在已经随着对演戏的熟悉,逐渐回到了那个高度。

然而再好的表演也需要观众,他需要一个他信任的,能和他高度共情的人出现在那里。

一个能从没有前后文的一句话里,给个英文单词的提示,就能准确领悟他想说啥的人在那里。

就是这么个烦人的家伙,我却还是能明白他。

他需要的不是我的陪伴或爱情,他需要的是我在那个时刻,看向他。

我自诩是个文字工作者,我明白亲眼所见和转述之间信息量的巨大差别。

只有我在那里,看到的才是最完整的他。

目睹一个人情绪释放到顶点之后的姿态,那是除了本人以外,能接近其灵魂的极限了。

说真的,我被自己的想法有点吓到,脸都有点发烧。

因为我感受到他灵魂对我的渴求。

而最让人疯狂的是,我也这样渴求他。

我最后还是去了他那个剧组,全程自掏腰包,当个跟组家属。

我片场呆得习惯的很,他们有什么问题,协调剧本啥的我还能帮点小忙。

也不存在同行相争之类的事,反正都偷偷的,没敢给导演和文学组组长瞧见。

我每天就闲逛,找当地人唠嗑,以及在项知言犯病或是演戏的时候冲上去围观或是安静的当我的粉丝。

然后下了戏,和他一起去吃饭回酒店休息。

有时候晚上会有人来找他说戏,也会有其他的杂事。这种时候,我就呆在屋子的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用手机或是电脑写点东西。

有的时候我写的出神了,连人什么时候走的,或者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没注意。

只是等我回过神,往往会看见他也就安安静静地在屋子里做自己的事。

而每当我灵光乍现写的眉飞色舞,简直恨不得马上找个论坛发表好收获赞美的时候。回过头,总是能看见他一脸好奇的看着我,跟我说写了啥能不能瞅瞅。

这个时候我才发觉,他不是只要求我看向他,他其实一直都在看向我。

他那个戏拍的很顺,中间也有过艰难的时候,不过剧组都是经验丰富的人,所以很快就解决了。

拍到后面我混的熟得不能再熟,直接把电脑笔记本什么的挪到他们文学组的棚里,闲的没事就和他们比谁更会写彩虹屁。

这种东西就是图个乐,本质就是发个微博那样的碎片段子。

可就是这样,有时候我得了一个好句子,都会下意识的藏着,想第一个拿去给项知言看。

这种行为没有任何实际意义,最多说明我在项知言这里完蛋得透透的。

回湖城的时候,我竟然还有些不舍。

我们回来之后,我想了很久,和项知言商量我们以后工作能不能岔开,这样我随组的时候他能跟着我。他拍戏的时候我也能随组跟着他。

项知言思考了一晚上,想了个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他开始逼我写自己的剧本了。

哎哎哎,这个人就是急躁,就是完美主义,就是不能退一步考虑事情。

不过抱怨归抱怨,我还是很期待,有一天,我再写出一个剧本,然后我们再一起把它实现。

一个故事从编剧这里起始,经过许许多多人的托举,化作演员的一袭华裳或褴褛布衣。

然后演员走上荧屏,走向所有观众的眼底和内心,去俘获那些纯粹的眼泪和爱意。

而我想亲手为项知言织就这身戏服,让他去浸染红尘,去蛊惑众生,去用这具凡人的肉身走过万千魂魄的喜乐悲欢,去演出我心底里的那一个人 。

我们的名字会一明一暗地镌刻在角色的灵魂上,让世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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