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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祸临头[重生](380)

他应付着,在传讯纸雁上刻下密密麻麻的字句,将那小物放飞在天空。

如果真的乱世将至,他总得在那之前弄清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他决不能容忍自己成为乱局中的凶险变数,更不能给蔺负青留下哪怕一星半点的隐患。

毕竟尹尝辛都说了,他是要抱着他师哥的。

“师哥。”

方知渊忽然往后放松一靠,“你的心魔,给我说说?”

第149章 蜉蝣浮生陷妄雾

栖龙岭深处, 正是一场乱战。

荀明思衣袂翻飞, 将悬空的长琴竖立拍下, 琴尾轰然入地三寸。琴师五指拨音化刃,四面激荡,林叶摧飞, 化作一道道翠光击向对面妖兽巨狼。

申屠临春斜抱琵琶,坐于荀明思身后。那妖狼几次三番试图破开琴音攻击, 却又被蛊惑的琵琶扰乱, 只得昂首怒吼。

就这般与妖兽纠缠了大约半个时辰, 好歹算将这巨狼逼得退走, 沿着林道簌簌奔逃而去了。

战波终歇, 两人灵力几乎都耗竭一空, 连站立都是勉强,肩背相抵, 各自喘息未定。

申屠临春拭去额上汗珠,展颜露齿:“打得好尽兴。琴师哥哥,你还好吗。”

荀明思面色微白,将凤听琴收回识海, 略显凌乱地喘着道:“我无碍,你的伤怎样?”

“没事,没事。就是有些累, 哎哟……”

申屠临春收了笑又委屈, 疼的龇牙咧嘴, 他背后是前几日在妖兽爪下险死还生时留下的巨大伤口, 此刻又崩裂开来,流了好多血。

荀明思沉默不言,半扶半抱地将申屠临春搀到树荫下坐了,先是喂他服下几颗丹药并输了一些灵气,再为他处理伤势。

抚琴的手指清理换药,重新包扎,万事做得仔细小心。

申屠临春见荀明思情绪低落,强打精神去勾他的肩:“琴师哥哥,我如今天天与你同行,听你弹琴,觉着好生快活。比我在森罗石殿好玩儿多了。”

荀明思垂眉轻叹一声:“春儿。”

他抿唇,似乎终于下定决心地开口:“这一路多谢你相护,只是相送千里终须一别,就……到这里吧。你先休息片刻,待伤口的血止了便原路返回,应当不会遇上危险。”

申屠临春把脸一沉:“琴师哥哥!”

他把地上散落的药瓶抓起来,在手里一抛,哼道:“我不走。这种险地,你独自一人如何应付下去?”

荀明思:“这你不必操心,我总有办法。”

申屠临春毫不在意琴师冷淡,他挪动屁股,蹭到荀明思身旁好言好语地道:

“哎呀,你听我的。我在西域呆久了,最熟悉妖兽习性。森罗石殿有御兽秘法,我虽不如渺玉女那般天纵奇才习得全般,不过也算通晓三分,带着我有好处的。”

他傲然一拍胸口:“不然你自己实话实说,这一路我是否帮了你大忙?”

“可也累得你几次与死地擦肩而过!”

荀明思厉声喊了一句,几次张口又闭,最终长叹一声,破罐子破摔地用力拂袖。

“每回——每回有意外凶险,你总要挡在我身前,你这叫我如何……!”

申屠不在意,盘着腿笑道:“哎呀,那是我拿你当知音嘛。乐修在世知音难求,我稀罕你,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山林中风吹茂叶,禽妖盘旋在峭峰之顶,难得有片刻安宁。

荀明思顿了顿,恹恹道:“你为何执着于我?是因为‘前世’吗。”

申屠临春抬起脸惊道:“你知道了。”

荀明思道:“前世……你我有何缘分?”

“……”申屠的脸颊明显僵了,眼神几度变幻,蠕动着唇。

他们前世的缘分?

其实算来只不过是四次陌路相遇。

第一次,是他闻说虚云有个琴修,仗着少年轻狂,架着骷髅鸟红锦车上门挑衅。

乐修拼乐,不打不相识,他惯来恃才傲物,却为荀明思的一曲心悦诚服。

第二次,是仙祸降临后。虚云散宗,森罗石殿也没了,命途倒也这般相似。

他再次偶遇琴师竟是在四时春馆,六华洲最是红盛的风月之所。

那人只着一件艳红纱衣,沉默抚琴,任那些仙门大人物暧昧的手掌在身上来去,曲调不乱。

有放肆的公子大笑去摸琴师腿间,那一刻他不知怎的火冒三丈,理智全失地闯上台去,掀翻琴案,赶跑客人。

“不过毁了一个虚云宗,你便如此自甘堕落?当年是我错看了你!”

小妖童骂得狠,荀明思却不发作。

他只将琴往身后一推,淡淡叹道:“自甘堕落?金童,你以为我是怎么个高贵的人,如你一般?”

“我,”荀明思昂起脖颈,锁骨上覆的肌肤莹润动人,“……在遇见大师兄之前,我是生在青楼以艺侍人的小倌儿,花果是扒人剩饭的流浪女,有度是一条命就值几文钱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