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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祸临头[重生](71)

申屠临春怀抱琵琶,愣愣地看着他。

泪流满面。

荀明思大震:“你……”

他才说了一个字,就见小妖童把手里的琵琶往地上狠狠一摔,摔得木屑乱飞。

申屠临春双手捂脸,居然“啊——”地一声,毫无征兆地嚎啕大哭起来。

有人大吃一惊:“那小妖童怎么……怎么哭了?”

方才那个出言的乐修道:“乐修奏曲,常常会沉浸于曲中情难自禁。正常的事。”

申屠哭着哭着,似觉得丢人,抬袖捂脸,也不等裁判宣布他的胜利,转身就跑下了台。

荀明思心内发慌,不知怎么脑子一热,径直追了上去。

转眼间两人已拐到无人之处,申屠临春红衣在前,荀明思忍不住喊道:“请留步!”

他这一嗓子,本是下意识喊出的,也没盼着真的能把人叫住。没想到小妖童闻声居然真的停了脚步,抽噎着,含泪回头看他。

蓝衣琴师一时心绪复杂:“你……为何……”

他隐隐能感觉得出来,申屠临春并不是因为入曲太深受了影响。

……再说,哪儿有乐修入曲太深情难自禁,会把自己的乐器给砸了的?

“你问我为何?”申屠临春揉揉眼睛,哼了一声。

他到坦荡,哭了失态了倒也不遮掩,堂堂正正地站在那里擦眼泪,“我平素最恨‘天意难违,命数难逃’的说法,可今日一心只想着要胜过你,竟逆了自己心意,我恼得很!”

申屠临春扬手,啪的一巴掌扇在自己漂亮脸蛋上,“该打。”

“唉!你怎……”荀明思大吃一惊,想也没想,一把握住少年的手腕,“使不得!”

申屠临春愣了一愣,盯着自己被握住的手腕。挂着泪珠的眼抬起来,深深地望着琴师。

荀明思动了动唇,没发出声音。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孩子的目光热切得叫他心里发虚。但他的的确确从未见过这小妖童才是……

他轻声道:“你……小小仙龄,难得如此高深修为,于音韵之道上更是令人叹服,怎么这样轻贱自己?”

申屠临春哽咽:“……曾经有个人教我,人活一世如涛涛大梦,身死梦醒万物空,要趁活着的时候求一个开心恣意,不迷不悔。”

荀明思拿他当小孩子,便笑着哄道:“这却巧了,我家大师兄也常常这样说。”

申屠临春:“后来,那人果然顺心而为,不惜螳臂当车、逆天而行。”

荀明思赞叹:“果然是君子豪侠。我家大师兄也……”

申屠临春:“再后来,那人惨死了。”

荀明思笑意凝固:“……”

大师兄,我不是故意的。

“荀仙长。”申屠临春直勾勾望着他道,“那人不肯自逆心意,最后却活成了那般残酷的‘噩梦’,他当真能开心吗?”

“……”荀明思被问住了,他只好依旧是代入蔺大师兄想了想,道,“至少不迷不悔,一生清明无愧。”

申屠临春眼睛亮了亮,道:“仙长高见,若是那人也是这般想法……不,那人一定也是这般想法!”

他抹了抹眼角,又舔了舔红唇,道,“你帮我给君……咳,给你家大师兄带句话好吗?”

荀明思颔首:“请说。”

可申屠临春此时反却犹豫起来,几次欲言又止,似乎自己也很纠结该说什么。荀明思疑惑地问:“你是大师兄的故交?他人就在六华洲,你何不来见他一面?”

“故交啊……算是吧。”妖丽少年展颜一笑,露出雪白牙齿,“可我以前做过错事,如今羞愧,不好意思见他啦。这样!你便替我送他样东西罢。”

说罢,他将一件小物往荀明思手里一塞。

后者定睛看去,却不是什么仙家宝器,而是以红玛瑙精雕细琢而成的一朵莲花。

“叫你白替我跑腿可不好,”申屠临春又殷勤道,“也得送仙长一份礼才是。毁了你的琴弦真对不住,我这儿还有一份金线蚕王的本命蚕丝,给你补补琴弦罢。”

荀明思心里一吃惊,金线蚕本就是极为罕见的六品灵兽,传说蚕王百年才出一只。而蚕王的本命丝……那可是连金蟾坊的地下拍卖场都罕见的至宝!

又一想,这少年仙龄小小却已是森罗石殿的掌殿人。老家就很接近妖族地域,有些稀罕物也是在情理之中。

但他仍然摇头:“断弦不过是技不如人而已,如何能承这等大礼。”

不料那小妖童说变脸就变脸,眼泪一下子又漫上来。他恼恨地把脚一跺:“我弹了不好的曲子,本来就不快活,你还不肯收我的赔礼吗!?”

眼见着申屠又要哭,荀明思太阳穴突突直疼,他被搞的没法子,只能连声答应收下,求他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