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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和记(10)+番外

本王这番话也并非全是假话,至少心疼肉疼白花花的银子,那是真心真意的。

谁料我这话刚说完,整个屋子里的温度便瞬间降到了冰点,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苏越清的身子也明显一震,眼里有震惊之色。

半晌之后,舅舅率先回过神来,但声音仍是僵僵的:“你,你……说什么?你可知那是……”

我没想到这招竟然能镇住舅舅,心里不禁有些得瑟:“我说我认识死者,我要在这里协助调查。”

“你,你……”舅舅双目圆睁,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苏越清双眉微蹙,眉宇间隐有担忧之色:“瑶瑶,这事可开不得玩笑,你如何认识那个死者的?”

这,这可叫我如何回答,难不成照实说,上次来逛窑子不举,结果跑到后院里一不小心坐在他身上了吗?绝对万万不可!

于是我干笑了两声,糊弄道:“我没开玩笑,啊,就……就上次,聊了两、两句而已。”

此时魏丞相忽然石破天惊道:“王爷身为店主,既然有心为本案出力,那便遂了她的愿吧,啊?多一个知情者,此案也可早一日水落石出。”

我万万没想到,帮我说话的人竟然是魏丞相。他笑眯眯地看着舅舅,金牙熠熠生辉。

舅舅脸色变了几变,定定与魏丞相对望。我猜他一定很纠结。

屋里又没人说话了,空气冷到了极点。

许久之后,舅舅终于缓缓点了点头,道:“那好吧,不过我要加派守卫。张大人,立即调遣五十精锐护卫,将这里四处围住,一定要确保王爷的安全。”那张熊熊脸一低,喏喏道是。舅舅又对苏越清说:“越清,你也留下来陪瑶瑶吧。”

苏越清点头道好。

好,好,甚合我意,甚合我意!我强忍住想要□的冲动,抿着嘴装淡定。

白得了个心尖儿上的美男作陪,多少侍卫都无所谓,就算坐牢也无所谓了。本王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没了府里那些没眼色的下人碍手碍脚,这又是在青楼这等色、情场所,不把苏越清推倒,我就无颜见京城父老,更对不起死去的父王母妃啦。

然而,事实再次告诉我们,做人当真不能太得意。

只听那魏丞相道:“过两日,我着君华过来陪伴王爷,君华一身武艺无人能敌,有他保护,王大人可放心让王爷在此协助调查。”

当时我只觉得有滚滚天雷轰隆隆地劈在脑门上。

我笑的咬牙切齿:“魏丞相,不用麻烦了吧。你这是不信任我们张大人京兆尹衙门的侍卫吗……”

“不敢不敢。”魏丞相瞟了瞟舅舅,笑容可掬道:“张大人乃王学士的得意门生,论学问能力,皆是一流。他一手训练出来的侍卫,自然也是骁勇不可挡。”

那张熊虎躯一震,抖了几抖,默默地看一眼舅舅,额上瞬间沁出豆大的汗珠。

魏丞相继续装慈祥,对我道:“只是,王爷凤体金贵,老夫这也是为了王爷着想。并且老夫相信,君华也一定时时刻惦记着王爷的安危,想一尽作为王爷未婚夫的本分。”

袁克星……他哪里是惦记着本王的安危,他是惦记着如何拆散本王和苏越清,惦记着如何让本王倒霉!

不经意间,我发觉苏越清搂我搂得越发紧了。我有点得意又有点奇怪,刚打算抬头看他,舅舅一本正经道:“也好,那便麻烦魏丞相和袁将军了。”

嗷呜,我就知道舅舅不疼我。

可细细看来,说这话时,舅舅那认真而又纠结的神情,绝不像是上次在府里跟魏丞相假扮哥俩好。

我委实有点欲哭无泪,可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理由驳回。只好呜呜两声,把脸埋在苏越清腰间不再说话了。心里真是比吃了黄连还要苦。

作者有话要说:【防抽搐备份】秦楚街这等风月之地向来是宣、淫不分白昼黑夜,并且越到午夜生意越是兴隆,是以姑娘们也叫得越是卖力。我望着秦楚街上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行人,心里不禁喟叹,我姜国人民的夜生活真是丰富多彩啊。走着走着,我仿佛瞧出些不对劲的地方来——按理来说,男人逛窑子的状态无非有两种,一是惬意享受型,二是偷偷摸摸型。前者必然大摇大摆,哼个小曲儿,搂个美人儿,招摇过市。后者则因背着妻子出来偷腥,时时担心家里面那位会来捉奸,必然前瞻后瞩,草木皆兵,似做贼一般时时小心。可眼前的,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二者之一,倒像是赶集,秦楚街也不是温柔乡,而是菜市场。我钩钩手指示意圆润过来,低声疑惑道:“圆润,你有没有觉得,这些人是在往同一个方向……奔跑?”圆润的绿豆小眼四处一转,沉重地点头道:“好像是的,王爷。”说完,他顺着人群涌动的方向一指。我顺势看过去,果然发现不远处一家青楼门口已然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原来是有热闹看!我内心深处的八卦欲望被激发出来,不由得有些亢奋,向圆润解释道:“圆润,你看见了么?这是人家青楼在选夺花魁呢。一般来说,待选的花魁都是姿容出众、国色天香,这自然不必说,更重要的是,她们都是未开苞的姑娘,客人们就竞拍这个姑娘的,呃,初、夜权,价高者得。所以,这些……”我一噎,觉得自己跟圆润说这些也是白说,反正他六根不全。谁料圆润一脸受教,一字一字认真道:“奴才明白了。”我的眼皮抽了抽,刚想说话,却听他道:“王爷,那好像是,是……”醉仙阁?我定睛一看,在攒动不息的人群上面,一面金灿灿的招牌上正是“醉仙阁”三个赫然大字。人都是这样的,当事情与己无关时便能高高挂起,可一旦牵扯到自己——我三步并作两步挤进了人群。里面的气氛有些诡异,不大像有什么喜庆的事。我问站在我身旁的一哥们:“这位大哥,你可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那人努力地伸直自己的粗短脖子朝里头看:“俺也不晓得,好像说是……闹出人命了。”人命……青楼这种地方能闹出什么人命?秦楚街一带因靠着京兆尹衙门,虽众多富豪阔商聚集此处,一般匪类却也只能望洋兴叹。于是我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的念头便是恐怕哪个倒霉鬼像西门庆一般纵欲过度,精尽人亡了吧?圆润一边嚷着“让开,让开”,一边惶恐地护着我继续往前挤。本王的好奇心格外旺盛,一件事情只要勾起我的兴趣,便如何都要弄个明白。可这回,我却着实被我的好奇心给害死了。好不容易冲破人群,挤向了终点,却只消一眼,整个世界便陷入了黑暗。——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很没出息地晕了过去。***暖风四月,柳絮轻扬。春日煦暖,一树树雪白的梨花绚烂盛开,莹润曼妙。树下,白衣少年温润如玉,手中握一卷古书,静静翻阅。有风轻送,落英似雪,片片点缀他的肩头。“哥哥,哥哥……”小女孩裹得跟个球似的,动作颇有些笨拙地跑到他面前,趴在他的膝头,咯咯笑起来。苏越清放下书卷,浅浅一笑,伸手摸了摸我脸上的疹子,替我拉好棉帽,柔声问:“瑶瑶今天好些了吗?”我用力点点头,拉着他的袖子撒娇道:“哥哥,我想出去玩。”他摇头:“不可以。”我有些不高兴,赌气问:“为什么?人家都可以出去放风筝、捉蚱蜢,为什么我不可以出去呢?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整天躺在床上,憋都快憋死了。”他握起我的手,一边习惯性诊脉一边解释道:“你的病刚有起色,万一出去吹了风,病情容易反复。我答应你,等你完全好了,我一定带你出去玩。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都听你的。好不好?”“真的吗?”本王就是这么好哄,听了他的话立马笑逐颜开:“太好了太好了!哥哥说了都听我的,就不能反悔,我们打钩钩。”他的手指白皙修长,玉骨奇秀,带有一股淡淡的药草清香。指尖微凉,仿佛一块上好的玉佩。我趁机紧拉他的手,摸来摸去,说什么也不肯放。本王从小就懂得如何吃他的豆腐。苏越清的小手真是越来越嫩滑了,这触感,简直比那江南进贡的极品冰蚕丝绸都要好啊。“嘿嘿嘿嘿嘿……”我不禁春心荡漾,一时没忍住,淫、笑了几声。我左摸摸,右摸摸,越发爱不释手。“王爷,王爷,王爷……”嗯?好像有人在叫我。我不满地撇撇嘴,擦掉不小心流出来的口水,慢吞吞地睁开眼睛。一干人等将我围个水泄不通。我倒吸一口冷气,顿时嘴角抽搐。这、这是什么情况?只见圆润和鸨母惶恐地跪在床尾,不敢抬头。舅舅、魏丞相、京兆尹张熊和几个眼熟的大臣们一字排开,整齐地立在榻边,表情各异。呃,还有苏越清,一袭竹色长袍,静坐在我身侧,眸底隐含几许喜悦、几许伤痛。舅舅目光沉静,看不出有什么情绪。魏丞相金牙灿灿,独自盘算他的小九九。其余几个人,怎么看都觉得面部有些扭曲,好像在憋尿一样。整个房间里没人说话,气氛有点诡异。只有那张熊神色暧昧,不停地朝我挤眉弄眼。我顺着他的目光,视线落在我与苏越清交握的手上。这个,确切的说,并不能算是交握——他正为我把脉,我却一手紧紧反扣他的手腕,另一只手不停地在他的小臂上摸来摸去,一丝不苟地占着他的便宜。配上醉仙阁这粉红色床帏和粉红色的锦被,怎么看都是我在调戏他。“咳咳……”我面上一烧,讪讪地松开手,干笑道:“哈哈……怎、怎么大伙儿都在啊?”苏越清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微微叹息道:“瑶瑶,你昏迷了一天一夜。”昏迷?眼前浮现出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那血腥惊悚的一幕,恶心与震惊瞬间袭上心头。我捂着耳朵,花容失色地尖叫起来:“真的死人啦!那位石凳兄,他、他死在后院的茅厕旁边啦!!!”噩梦般的场景在我的眼前挥之不去,我惊恐得无以复加,身子冰冰凉如同掉进一个千年寒潭,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抖。枉我对自己成为一个女流氓报以很高的期望,此时此刻我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走的是小清新路线,这点程度就已然感到重口得无法承受了。恰在这时,只觉腰上一紧,蓦然跌入一个温柔的怀抱。温热的气息自头顶上传来,轻轻喷洒在我的额间。苏越清轻抚我的脊背,慌乱的心在一瞬间安定下来,我像是落水之人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使出浑身所有的力气抱紧他。舅舅沉声道:“瑶落,你赶紧收拾一下跟越清回府吧。你一个女孩子家,这里毕竟是青楼,又沾染了血光,不宜久留于此。”回府?这两个字在我脑子里跳了几下,我恍然醒悟,本王现在正在离家出走。我太贪恋苏越清温柔清新的怀抱,他身上那股清淡的药草香总是能让我抛却一切杂念和不安。虽然我已遗书出走,啊呸,留书出走,可现在要我从他爬怀里起来,这需要耗费多么大的毅力和决心啊。本王刚刚受了惊吓,实在有些萎靡,还是先就这样抱着吧。我抬起眼看舅舅,他一脸我不追究你半夜三更逛窑子你就给我作乖一点的表情。我瘪瘪嘴,犟嘴道:“本王不回去。”说话时,还忘不了在苏越清的小腰上摸一把。反正他也不喜欢我,反正他早晚要跟别的姑娘好,那我还不如把握好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吃他豆腐的机会,就算到时候他跟别的姑娘好了,那也是个二手的。这么想,我的手就更加卖力地在他后背游走。我知他脸皮薄,可不是,这会儿白皙俊俏的脸上蒙上一层了淡淡的粉红,双眸送波,脉脉含情,真是看的我无比荡漾啊。他不自然地动了动,薄嗔我一眼,捉住我的贼手,牢牢握在手里。我有些泄气地嘟着嘴不说话——真小气。“不要胡闹。”舅舅的脸色不太好。我偷眼看看魏丞相,他面无表情,神色淡定,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瑶瑶,听话,跟我回去吧。”苏越清捋了捋我的鬓角,劝道:“这里不安全。”哎呀呀,这可让本王如何是好,本王向来吃软不吃硬,舅舅再怎么威逼我就是不怕他,可是我怕苏越清啊。他一开口,我就全身酥软,真真是全无招架能力。唉,本王大约莫也就这点出息了,谁让我好他这口呢。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我还是觉得就这么被捞回去实在太没面子,遂道:“全国人民都知道这家店是我花二十八万两真金白银买下来的。如今本王的店里发生命案,本王身为老板,责无旁贷!并且,本王与死者颇有渊源,如今他死于非命,本王也想找出真凶使他早日安息。再说了,本朝律例,良好市民有协助调查的义务,本王要做京城市民的表率!”本王这番话也并非全是假话,至少心疼肉疼白花花的银子,那是真心真意的。谁料我这话刚说完,整个屋子里的温度便瞬间降到了冰点,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苏越清的身子也明显一震,眼里有震惊之色。半晌之后,舅舅率先回过神来,但声音仍是僵僵的:“你,你……说什么?你可知那是……”我没想到这招竟然能镇住舅舅,心里不禁有些得瑟:“我说我认识死者,我要在这里协助调查。”“你,你……”舅舅双目圆睁,不敢置信地看着我。苏越清双眉微蹙,眉宇间隐有担忧之色:“瑶瑶,这事可开不得玩笑,你如何认识那个死者的?”这,这可叫我如何回答,难不成照实说,上次来逛窑子不举,结果跑到后院里一不小心坐在他身上了吗?绝对万万不可!于是我干笑了两声,糊弄道:“我没开玩笑,啊,就……就上次,聊了两、两句而已。”此时魏丞相忽然石破天惊道:“王爷身为店主,既然有心为本案出力,那便遂了她的愿吧,啊?多一个知情者,此案也可早一日水落石出。”我万万没想到,帮我说话的人竟然是魏丞相。他笑眯眯地看着舅舅,金牙熠熠生辉。舅舅脸色变了几变,定定与魏丞相对望。我猜他一定很纠结。屋里又没人说话了,空气冷到了极点。许久之后,舅舅终于缓缓点了点头,道:“那好吧,不过我要加派守卫。张大人,立即调遣五十精锐护卫,将这里四处围住,一定要确保王爷的安全。”那张熊熊脸一低,喏喏道是。舅舅又对苏越清说:“越清,你也留下来陪瑶瑶吧。”苏越清点头道好。好,好,甚合我意,甚合我意!我强忍住想要淫笑的冲动,抿着嘴装淡定。白得了个心尖儿上的美男作陪,多少侍卫都无所谓,就算坐牢也无所谓了。本王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没了府里那些没眼色的下人碍手碍脚,这又是在青楼这等色、情场所,不把苏越清推倒,我就无颜见京城父老,更对不起死去的父王母妃啦。然而,事实再次告诉我们,做人当真不能太得意。只听那魏丞相道:“过两日,我着君华过来陪伴王爷,君华一身武艺无人能敌,有他保护,王大人可放心让王爷在此协助调查。”当时我只觉得有滚滚天雷轰隆隆地劈在脑门上。我笑的咬牙切齿:“魏丞相,不用麻烦了吧。你这是不信任我们张大人京兆尹衙门的侍卫吗……”“不敢不敢。”魏丞相瞟了瞟舅舅,笑容可掬道:“张大人乃王学士的得意门生,论学问能力,皆是一流。他一手训练出来的侍卫,自然也是骁勇不可挡。”那张熊虎躯一震,抖了几抖,默默地看一眼舅舅,额上瞬间沁出豆大的汗珠。魏丞相继续装慈祥,对我道:“只是,王爷凤体金贵,老夫这也是为了王爷着想。并且老夫相信,君华也一定时时刻惦记着王爷的安危,想一尽作为王爷未婚夫的本分。”袁克星……他哪里是惦记着本王的安危,他是惦记着如何拆散本王和苏越清,惦记着如何让本王倒霉!不经意间,我发觉苏越清搂我搂得越发紧了。我有点得意又有点奇怪,刚打算抬头看他,舅舅一本正经道:“也好,那便麻烦魏丞相和袁将军了。”嗷呜,我就知道舅舅不疼我。可细细看来,说这话时,舅舅那认真而又纠结的神情,绝不像是上次在府里跟魏丞相假扮哥俩好。我委实有点欲哭无泪,可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理由驳回。只好呜呜两声,把脸埋在苏越清腰间不再说话了。心里真是比吃了黄连还要苦。